文/Howard Wu
自艾方索柯朗(Alfonso Cuarón)的《羅馬》(Roma)以來,名導們的童年往事似乎成了近年的某種題材趨勢,除了不乏些許平庸且匠氣之作,此類型的創作還經常像是將一封「給電影的情書」獻給觀眾──那麼問題來了,要多真誠、多麼返璞歸真,才能對觀眾動之以情?史蒂芬史匹柏(Steven Spielberg)的《法貝爾曼》(The Fabelmans)可能給出了一個完美的答案。
縱橫好萊塢數十年的導演史蒂芬史匹柏,幾乎橫跨了多方面的創作模式,《大白鯊》(Jaws)、《侏羅紀公園》(Jurassic Park)證實了史匹柏對於商業電影具有開創性的眼光,以真實事件作為藍圖的《辛德勒的名單》(Schindler's List)則道盡了一個時代洪流之下的悲劇史詩。這都一一印證史匹柏無疑是個能夠同時善用蒙太奇和影像調度的創作者。
《法貝爾曼》私密得如一封家書,同時又宏觀地映照著所有電影創作者。史蒂芬史匹柏洗盡鉛華地回歸影像和文本上的純樸,然而在這股純樸中,仍充滿著唯有他能夠留下的作者痕跡,在回望童年的同時也必須一一將家庭傷疤揭開。而過往在其電影中的那些親情成份,也因創作者的自身投射,而更顯真摯。
相較於其他欲表達愛電影之心的「情書式電影」,《法貝爾曼》並非自始至終地頌揚電影之愛,而是將這份愛融入生活切片。片中兒時的主人翁山米對於影像的啟蒙,始於《戲王之王》(The Greatest Show on Earth)的火車戲碼,隨即我們看見山米重構了這場戲。接下去的劇情便以側重生活中的故事為主軸,使影像的意義從身邊出發,山米拾起攝影機的動機源自原生家庭,但喪失熱忱的源由亦然。
我們之所以現在才能夠窺探史匹柏的童年往事的原因,也在《法貝爾曼》被揭開。本片藉由兩個創作大方向進行了拉扯和衝突:電影中,山米的母親面臨了喪母之痛,同時山米也在替自己的電影做準備,在不堅信電影魔力能夠撫慰母親的假設之下,不甘願地剪出了另一部家庭錄像。但殘酷的真相是:他必須讓一切「看起來」完美。事實上,這也默默了加深這個家庭的裂痕,其瓦解與分崩離析接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