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費限定

釀影評|從此,步入永恆──《永遠的一天》中的長鏡頭與時空變移

閱讀時間約 20 分鐘
raw-image
文/Kolynn

安哲羅普洛斯的神話與凝視

生於 1935 年的希臘導演泰奧・安哲羅普洛斯(Theodoros "Theo" Angelopoulos, 1935-2012),其作品題材向來以國族、歷史、命運見長,並善於運用長鏡頭(Long take)推移來折疊時空變化,營造有別於純粹紀實的魔幻與詩意。約略三十歲才成為導演的他,自陳長鏡頭與畫外空間的美學運用分別受到了溝口健二和安東尼奧尼(Michelangelo Antonioni)、以及柏格曼的《假面》(Persona, 1966)啟發;創作脈絡則是受到其發跡的 1970 年代,由右翼希臘軍政府所領導的動盪時局,以及其父早年經歷影響,多半聚焦於希臘歷史、流浪或流離者上,並在 70、80 和 90 年代,分別完成了「希臘近代史三部曲」、「沉默三部曲」和「巴爾幹三部曲」。

在「巴爾幹三部曲」的《永遠的一天》推出後,安哲羅普洛斯在千禧年後接著推出「希臘三部曲」,然而在拍攝最終章期間意外往生。在其將近五十年的導演生涯中,作品除了從個人敘事回探歷史或集體記憶,例如:政權更替的混亂、國族與地域的紛亂等,有時也在故事中融入戲劇、電影和神話等元素,展現安氏獨特的作者印記。

從國族到個人──《永遠的一天》

1998 年的《永遠的一天》(Eternity and a Day),為「巴爾幹三部曲」的最後一部,可以視為安哲羅普洛斯創作生涯晚期的轉折之一:相較於前作的漫長探尋之旅,這部講述一位遲暮老作家在生命中的一天內,外出、思考年輕時與妻子的關係經營,並遇到阿爾巴尼亞難民孩童的作品,命題與時空跨度相對「微小」,且有別於其多數作品,《永遠》不具有明顯的歷史脈絡,而是以更為「個人(註1)」的姿態來辯證生命、記憶與時間性。在長鏡頭的運用上,此片除了凝視個體移動路線之外,也隨著鏡頭緩慢推移帶出主角的「回憶」空間。雖然此效果並非首次出現在安氏作品中,但使用的時機及手法,與此前有些分別。

然而,在討論安哲羅普洛斯時,相較於作品中的國族命題和互文性,關於時間性及呈現手法的討論相對缺乏,其中《永遠的一天》更是較少被以完整篇幅討論。因此,本文欲從長鏡頭之於電影的演變著手,探討安哲羅普洛斯的深焦長鏡頭技法何以符合巴贊之論述,卻又有別於多數純寫實主義電影;另外,亦試圖闡述安氏美學中,時空變移與德勒茲所述「晶體—時間」之關聯,並進而以《永遠的一天》為個案,爬梳上述理論與此片之關聯,以及分析其與其他安氏作品運用時機的異同。

raw-image

長鏡頭作為一種寫實策略

安哲羅普洛斯電影中,最具指標性的特點在於長鏡頭的運用,而其脈絡或許可回推至安德烈・巴贊(André Bazin)對於蘇聯蒙太奇手法與深焦長鏡頭的討論。長鏡頭(long take)又稱為長時間鏡頭或段落鏡頭(sequence shot)(註2),根據《電影藝術:形式與風格》一書所提及,雖然電影始於一個固定鏡頭的敘事,但隨著敘事技巧革新與技術發展,從平均每個鏡頭五秒演變成十秒,再進而衍伸成數分鐘及借此實驗長(時間)鏡頭的調度方式(註3)。長鏡頭除了固定景框的靜態效果之外,亦可利用鏡頭運動來達成視角變換,或是搭配推軌及陳設變化,展現出時間的快速流動。

在上述說明中,長鏡頭具有寫實性,但並非只能呈現固定效果,且其景框內的敘事時間未必是緩慢運行,而是能夠藉由攝影機運動及場面調動來成展現不同的敘事效果。

長鏡頭與深焦的搭配作用

在巴贊《電影是什麼》一書中,對於電影語言的論述完成於 1950 年代,至今,電影的敘事手法及技術已越趨進步及多樣化,然而依舊有值得參考之處。在《電影是什麼》所收錄的〈被禁用的蒙太奇〉一文內,巴贊以帶有奇幻色彩的《紅氣球》(The Red Balloon, 1956)為例,指出當中的「幻象」並非且無法仰賴蒙太奇產生,而是來自於「現實」──真實存在的效果(註4)。雖然《紅氣球》並不全然由長鏡頭所組成,巴贊也並非全然反對蒙太奇之於電影的功能,但他闡明,在有限度使用蒙太奇的前提下,也就是非必要不仰賴此般技術,才能帶給觀眾「寫實」感,而非瑣碎且抽象的片段。若依循此思路,則可以推得:長鏡頭應可符合巴贊對於現實感及其帶來幻象的魔力之期待。

此外,在〈電影語言的演進〉(The Evolution of the Language of Cinema,註5)文中,巴贊進而提出蒙太奇的應用是讓影像在時間中藉由組合聯繫,創造、隱喻或暗示出畫面本身未有的意涵;反之,(非蒙太奇的敘事)則是藉由畫面、事件的連貫性,來揭示人、物之間的關聯,同時維持自然性。其中,深焦鏡頭不論遠近皆清晰的特性,有效地為觀眾帶來現實的參與感。對此論點,巴贊提出了三點說明:

第一,深焦鏡頭使觀眾與影像的關係比他們與現實的關係更為貼近。因此可以說,不論影像本身內容如何,影像的結構就更具真實性。第二,所以,深焦鏡頭要求觀眾更積極地思考,甚至要求他們積極地參與場面調度。倘若採用分析性蒙太奇,觀眾只須跟著導演走,他們的注意力隨著導演的注意力而轉移,導演替觀眾選擇必看的內容,觀眾個人的選擇餘地微乎其微。影像的含義部分地取決於導演的注意點和意圖。第三,從以上兩個心理方面的論斷中,還能引出我們稱之為形而上的第三論斷(註6)。

綜觀以上三點,深焦除了視覺上所帶來的寫實效果外,還可以使觀眾更為專注景框內的調度,進而產生現實的效果。而在〈被禁用的蒙太奇〉和〈電影語言的演進〉裡,可以推導出在深焦及不濫用蒙太奇的前提下運用長鏡頭的敘事手法,能藉此帶出「現實」,並進一步獲得「幻象」的效果。

raw-image

安哲羅普洛斯的長鏡頭、寫實、與時空

談安哲羅普洛斯電影,必定會提的是當中對於巴爾幹半島(更精確來說是希臘)的國族、歷史、以及調度中存在的詩意與超現實之感。在《發現安哲羅普洛斯》一書中,Helene Tierchant 提到:

他(安哲羅普洛斯)提升個人的影射,超越簡單軼事細節的陳述,以期建構一個神話場域。如此父親的影射便具有幾種不同的表現形式,例如在《亞歷山大大帝》中思想體系的連鎖變應;在《塞瑟島之旅》中自然關係的無常遞變;在《養蜂人》中選擇自由的前後聯繫,以及在《流浪藝人》中的政治演變,都在在說明了電影導演內在尋根的深層需要(註7)。

意即,安哲羅普洛斯的創作中,父親生平經歷的變體是其常見的創作母題。受到政局影響,父親曾在他的生命中缺席,又忽然地歸來。然而在他的電影中,不只是將概念轉化作不同角色的故事,也建構出彷彿神話的旅程。

此外,林忠模在他的論文《缺席的氣味:論電影寫實主義在安哲羅普洛斯作品中的當代體現》中,以巴贊的〈攝影影像本體論〉分析安哲羅普洛斯的多部作品裡的寫實主義,進而推導出「安氏深化了影像曖昧游動在紀實與虛構間的特質,令影像自單一情境脫離而引發出觀者思辨的動能」,並且使觀者進行一次「微觀的政治參與」(註8)。

《永遠的一天》(Eternity and a Day,1998,又譯《永恆與一日》,下簡稱《永遠》)是安哲羅普洛斯邁入二十一世紀前的最後一部作品,此作品有著安氏一貫的作者印記,利用詩意長鏡頭推移或拉近視覺距離,但又藉由當中之差異,折疊故事存在的時空或敘事線。《永遠》故事的實際時間跨度只有約莫一日,但隨著主角亞歷山大(Alexandros)對過去記憶的追憶和「再」參與(也可視為意識上的重返),來探問時間與生命。若單純以劇情論斷,其接近於柏格曼的《野草莓》(Wild Strawberries, 1957)──同樣是講述一位孤獨長者在約莫一天的時間裡回憶往事,並在旅程中得到進一步的啟發。雖然兩者具備些許共通點,但命題的差異和敘事技法的不同,使得兩部作品各具區別。而作為安哲羅普洛斯的作品,《永遠》巧妙使用了深焦長鏡頭的技法,帶領觀眾進入主角的觀點及思路之中。

raw-image

《永遠的一天》時空折疊出現時機

在《永遠的一天》中,長鏡頭在三種情況下發揮時空變移及重合的作用:多數是亞歷山大的回憶,其餘則是講述詩人的故事以及無法定論的巴士之旅。當中,引起回憶的時機又可分為從家裡窗邊望海、在海(水)邊、以及母親的呼喚聲,這些情境及場景,觸發他的記憶中所保存的潛在影像(純粹回憶),帶領觀眾跟隨他回到某一個時空區間,也就是其妻子安娜尚年輕健在的片段。德勒茲在其著作《電影2》裡,以亨利・柏格森在《物質與記憶》中所提出的角錐模型來闡述「時間—影像」中,從當刻實際影像到潛在影像所形成的迴圈。憑此論點,《永遠的一天》裡的影像與時間關聯也得以彰顯。

以行動支持創作者!付費即可解鎖
本篇內容共 8173 字、0 則留言,僅發佈於釀電影:專為影癡而生的媒體你目前無法檢視以下內容,可能因為尚未登入,或沒有該房間的查看權限。
我們知道影癡如你,要的不只是「N 分鐘看完一部電影」。《釀電影》有最精心慢釀的深度電影專題,一解你挑剔的味蕾。
留言0
查看全部
發表第一個留言支持創作者!
關於野鹿的兩個隱喻,父親遭遇到的是前者──他才是那隻孤獨的困獸,被外鄉之人以善意逼迫讓渡一切的平衡。邪惡根本不存在,因為我們都被文化框架的善壓迫著,當有人用充滿敵意的自戀侵擾自身的平衡,為了保住安身立命之所,人不得不做出選擇。
「我已經沒有體力辦現場演奏會了,這可能是最後一次用這種形式演奏給各位觀眾看。」對世界而言,對我而言,墜落的蝴蝶是坂本龍一的化身,可離開了肉身的教授,其音樂與哲思,都將是超越時間的,如山間飄盪的白雲。只要抬起頭,無論是朝陽還是落日,月滿還是月缺,都將恆久存在。
吉米 18 歲那段無疾而終的異國戀情,亞美的一顰一笑,與 18 年前的炙熱台灣,在他的記憶裡都成了最美好的景致;18 年後的吉米,踏上了「尋找亞美」的日本旅程時,一路上遇上的人事物與靜謐美景,凝聚了日本特有的淡淡「物哀」美學──而這趟旅程的終點,亞美隱藏的真相,正是對人世無常的感慨。
日語「木漏れ日」意指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隨風搖曳產生的閃爍的光影,稍縱即逝。 komorebi 不只是最初禪意的電影片名,更意指平山每晚睡前只讀文學經典所淬煉出的攝影哲學,還有夢中黑白運動的影像交織。只存於片刻且永不重複,正如他一箱又一箱的黑白照片,每一張都是獨一無二的。
與其說《夢想集中營》演繹並指向了對「惡的庸常性」的思辨,不如說電影其實呈現、又撥開了視線可能造成的蒙蔽,用聲響和氛圍直抵我們內心的道德直覺。有時候,處在尚未足以回望的當下,或者當道德判斷原則相互矛盾而失準,我們能夠仰賴的,也僅有這樣的直覺,以及將直覺化為「蘋果行動」的勇氣。
保羅也是說一半謊話的人,過去當他向荃妮保證自己不是救世主、只是來學習沙漠之道時,他也許是真心的,或只是編個故事給自己,一個他當時想相信的故事;等到情勢轉變,他必須改變決定,只好再換過一個故事來說服自己。掙扎到最後,保羅怎麼看都像個騙子,有時騙別人,有時騙自己。
關於野鹿的兩個隱喻,父親遭遇到的是前者──他才是那隻孤獨的困獸,被外鄉之人以善意逼迫讓渡一切的平衡。邪惡根本不存在,因為我們都被文化框架的善壓迫著,當有人用充滿敵意的自戀侵擾自身的平衡,為了保住安身立命之所,人不得不做出選擇。
「我已經沒有體力辦現場演奏會了,這可能是最後一次用這種形式演奏給各位觀眾看。」對世界而言,對我而言,墜落的蝴蝶是坂本龍一的化身,可離開了肉身的教授,其音樂與哲思,都將是超越時間的,如山間飄盪的白雲。只要抬起頭,無論是朝陽還是落日,月滿還是月缺,都將恆久存在。
吉米 18 歲那段無疾而終的異國戀情,亞美的一顰一笑,與 18 年前的炙熱台灣,在他的記憶裡都成了最美好的景致;18 年後的吉米,踏上了「尋找亞美」的日本旅程時,一路上遇上的人事物與靜謐美景,凝聚了日本特有的淡淡「物哀」美學──而這趟旅程的終點,亞美隱藏的真相,正是對人世無常的感慨。
日語「木漏れ日」意指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隨風搖曳產生的閃爍的光影,稍縱即逝。 komorebi 不只是最初禪意的電影片名,更意指平山每晚睡前只讀文學經典所淬煉出的攝影哲學,還有夢中黑白運動的影像交織。只存於片刻且永不重複,正如他一箱又一箱的黑白照片,每一張都是獨一無二的。
與其說《夢想集中營》演繹並指向了對「惡的庸常性」的思辨,不如說電影其實呈現、又撥開了視線可能造成的蒙蔽,用聲響和氛圍直抵我們內心的道德直覺。有時候,處在尚未足以回望的當下,或者當道德判斷原則相互矛盾而失準,我們能夠仰賴的,也僅有這樣的直覺,以及將直覺化為「蘋果行動」的勇氣。
保羅也是說一半謊話的人,過去當他向荃妮保證自己不是救世主、只是來學習沙漠之道時,他也許是真心的,或只是編個故事給自己,一個他當時想相信的故事;等到情勢轉變,他必須改變決定,只好再換過一個故事來說服自己。掙扎到最後,保羅怎麼看都像個騙子,有時騙別人,有時騙自己。
你可能也想看
Google News 追蹤
Thumbnail
接下來第二部分我們持續討論美國總統大選如何佈局, 以及選前一週到年底的操作策略建議 分析兩位候選人政策利多/ 利空的板塊和股票
Thumbnail
🤔為什麼團長的能力是死亡筆記本? 🤔為什麼像是死亡筆記本呢? 🤨作者巧思-讓妮翁死亡合理的幾個伏筆
Thumbnail
貝拉踏出豪宅後的日子,才真正見到世上的真實樣貌,她感受自由與解放,也同時因看見受困苦難的奴隸而傷悲,助人之心油然而生,這是使她從「科學怪人」漸漸成為「女人」的過程。而當貝拉意識到性工作一職能帶來財富,她毫無猶豫地爭取成為青樓紅牌,只為自力更生,不再仰賴男人──這才終究讓她成為一個自由人。
Thumbnail
愛情的力量不僅是超越了死亡,也激發了人們對於靈性、信仰、命運等更深刻的思考。這部電影探究死亡的真相和意義,以及愛情的力量和生命的價值。《第六感生死戀》提醒人們在死亡和分離的時刻,仍然可以感受到愛存在,並且這種愛是永恆的。但它同時也提示人們要珍惜當下,好好相待所愛之人,因為任何時候,都可能是最後一刻。
Thumbnail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Lady Chatterley's Lover, 2022)改編自英國20世紀初期著名作家 D.H. 勞倫斯(David Herbert Lawrence 1885-1930)的同名作品(1928)。這是勞倫斯撰寫的最後一部小說,當時並未正式在英國出版,卻因淫穢書寫而造成轟動
Thumbnail
永恆是什麼?是那充滿孔洞的石頭,風蝕峽谷間的跳躍與遙望,遍地普通、握在手中卻成為信物,牽起萍水相逢,投擲入悼念史汪奇的篝火。是夕陽剪影下仰望模型恐龍,山林間頹然傾倒的參天巨樹,是見證生老病死,帝國興起又衰落,而海天無垠,萬物生生不息。
Thumbnail
種種當時對關係生態與自身位置的思索,其實是我非常虔誠、敬畏又膽小,在還沒有分別、甚至關係還沒成立的當下,就預先收藏了這個時刻,才會珍藏得比你們覺得的友誼開始前還久,才會直到現在如昨日一般記得,為了保留眼淚的新鮮。而我知道我每顆淚水有果核般大小的意義,果核足以藏有一個世界的意義,我知道就好。
Thumbnail
雖然《蘇西的世界》無法為我們明確地描繪出死後的世界與去處,但是最起碼我們都能從中理解到一件事:一定要把握生命中的分分秒秒,創造夢想成真,才不至於會有遺憾,而放不下今生,離不開人間。
Thumbnail
妮娜被性侵的事件,使得妮娜與凱西一同成為了不被承認存在之人──更精確地說,並非「成為不被承認存在之存有」,而是打從她們生為女人那一刻起,不存在即是她們的困境:因為她們必須透過擁有陽具的替代物,才能於某種程度上「與男人相當」。
Thumbnail
《導演先生的完美假期》的喜劇、幽默的基調是建立在蘇黎曼本身的存在狀態上,在世界各地創造一種「巴勒斯坦式」的幽默,一種屬於蘇黎曼的幽默,他重新用自己的存在開拓「幽默」的語意。在存在上無法界定自己的蘇黎曼,遊走在各個界限的蘇黎曼,他的存在是否也能再帶來,甚至為台灣觀眾帶來界限折衝、交融與和解的重新想像?
Thumbnail
他們就像佛教裡面講的「無明」,被某些衝動與環境所限制,然後忽然之間會做出不可思議的舉動。但這些舉動很難說是瘋狂,《從前,有個好萊塢》的人並沒有辦法瘋狂。他們只是不斷地練習練習,或試著接受各種命運所增添之台詞,然而在某一瞬間,你好像突然通曉了一切,完成了一次無與倫比的演出,就像最後拿著噴火槍狂噴一樣。
Thumbnail
看著大銀幕上娛樂性十足的鬼與妖的暴衝,於我而言,那終究就是麥可.弗拉納根的「鬼—屋」:緊閉的門窗,隱喻了歲月的封死再不可逆,曾有過的念想,無節制地氤氳瀰漫,一天天長出體量,長出意志。它們或曾是些無害的、漂浮如塵的錯覺與白日夢,但在生命的沉積底,願望、怨恨、遺憾、迷惘、失落與思念,疊成了自己的形體
Thumbnail
接下來第二部分我們持續討論美國總統大選如何佈局, 以及選前一週到年底的操作策略建議 分析兩位候選人政策利多/ 利空的板塊和股票
Thumbnail
🤔為什麼團長的能力是死亡筆記本? 🤔為什麼像是死亡筆記本呢? 🤨作者巧思-讓妮翁死亡合理的幾個伏筆
Thumbnail
貝拉踏出豪宅後的日子,才真正見到世上的真實樣貌,她感受自由與解放,也同時因看見受困苦難的奴隸而傷悲,助人之心油然而生,這是使她從「科學怪人」漸漸成為「女人」的過程。而當貝拉意識到性工作一職能帶來財富,她毫無猶豫地爭取成為青樓紅牌,只為自力更生,不再仰賴男人──這才終究讓她成為一個自由人。
Thumbnail
愛情的力量不僅是超越了死亡,也激發了人們對於靈性、信仰、命運等更深刻的思考。這部電影探究死亡的真相和意義,以及愛情的力量和生命的價值。《第六感生死戀》提醒人們在死亡和分離的時刻,仍然可以感受到愛存在,並且這種愛是永恆的。但它同時也提示人們要珍惜當下,好好相待所愛之人,因為任何時候,都可能是最後一刻。
Thumbnail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Lady Chatterley's Lover, 2022)改編自英國20世紀初期著名作家 D.H. 勞倫斯(David Herbert Lawrence 1885-1930)的同名作品(1928)。這是勞倫斯撰寫的最後一部小說,當時並未正式在英國出版,卻因淫穢書寫而造成轟動
Thumbnail
永恆是什麼?是那充滿孔洞的石頭,風蝕峽谷間的跳躍與遙望,遍地普通、握在手中卻成為信物,牽起萍水相逢,投擲入悼念史汪奇的篝火。是夕陽剪影下仰望模型恐龍,山林間頹然傾倒的參天巨樹,是見證生老病死,帝國興起又衰落,而海天無垠,萬物生生不息。
Thumbnail
種種當時對關係生態與自身位置的思索,其實是我非常虔誠、敬畏又膽小,在還沒有分別、甚至關係還沒成立的當下,就預先收藏了這個時刻,才會珍藏得比你們覺得的友誼開始前還久,才會直到現在如昨日一般記得,為了保留眼淚的新鮮。而我知道我每顆淚水有果核般大小的意義,果核足以藏有一個世界的意義,我知道就好。
Thumbnail
雖然《蘇西的世界》無法為我們明確地描繪出死後的世界與去處,但是最起碼我們都能從中理解到一件事:一定要把握生命中的分分秒秒,創造夢想成真,才不至於會有遺憾,而放不下今生,離不開人間。
Thumbnail
妮娜被性侵的事件,使得妮娜與凱西一同成為了不被承認存在之人──更精確地說,並非「成為不被承認存在之存有」,而是打從她們生為女人那一刻起,不存在即是她們的困境:因為她們必須透過擁有陽具的替代物,才能於某種程度上「與男人相當」。
Thumbnail
《導演先生的完美假期》的喜劇、幽默的基調是建立在蘇黎曼本身的存在狀態上,在世界各地創造一種「巴勒斯坦式」的幽默,一種屬於蘇黎曼的幽默,他重新用自己的存在開拓「幽默」的語意。在存在上無法界定自己的蘇黎曼,遊走在各個界限的蘇黎曼,他的存在是否也能再帶來,甚至為台灣觀眾帶來界限折衝、交融與和解的重新想像?
Thumbnail
他們就像佛教裡面講的「無明」,被某些衝動與環境所限制,然後忽然之間會做出不可思議的舉動。但這些舉動很難說是瘋狂,《從前,有個好萊塢》的人並沒有辦法瘋狂。他們只是不斷地練習練習,或試著接受各種命運所增添之台詞,然而在某一瞬間,你好像突然通曉了一切,完成了一次無與倫比的演出,就像最後拿著噴火槍狂噴一樣。
Thumbnail
看著大銀幕上娛樂性十足的鬼與妖的暴衝,於我而言,那終究就是麥可.弗拉納根的「鬼—屋」:緊閉的門窗,隱喻了歲月的封死再不可逆,曾有過的念想,無節制地氤氳瀰漫,一天天長出體量,長出意志。它們或曾是些無害的、漂浮如塵的錯覺與白日夢,但在生命的沉積底,願望、怨恨、遺憾、迷惘、失落與思念,疊成了自己的形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