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嗎?某個讓你愛上日本的動畫作品。
在串流平台尚未興起以前,電視機播著《七龍珠》、《美少女戰士》、《神奇寶貝》、《火影忍者》、《海賊王》等等,我們一邊吃著飯、一邊守在螢幕前,就算中途出現廣告也不以為意,每晚都乖巧地守候在電視機前,等待下一集動畫播出。
從我小時候有記憶以來,幾乎就是看著日本動畫長大。
而到了高中,身邊的同學也同樣熱愛日本動畫,甚至一整校的學生都因為身為「阿宅」而引以為傲。最令人驚訝的,是連全校學生共同展出的作業展——大部分都是日漫畫風。可見,台灣人到底有多愛日本的動畫。
而基於好奇心,我開始搜尋相關資料,才發現台灣人和日本動畫的緣分,不只是單純欣賞「畫風精緻好看」這麼簡單。那是文化上的長期陪伴,也是一種情感的認同過程。
我們在日本動畫裡,看見了努力、挫折、失望,還有不被理解的孤獨。我們跟著角色一起成長、歡笑、與他們一起成長,正是這些動畫陪伴了我們的童年,甚至是塑造我們小時候天真無邪的價值觀基礎。
台灣與日本的文化交疊
而日本動畫對於台灣的影響,絕不是一夕之間發生的事。
歷史層面來看,從日治時期開始,日本不只是帶來硬體建設(紅綠燈、鐵道、垃圾桶等),也在語言、教育、美感標準上留下深厚影響,甚至台灣的衛生標準、交通守則都是日本帶來的。
還有許許多多大量旅外後來台的建築師,設計各種日系、巴洛克風格建築都還矗立在台灣的街頭上。我這篇《雨港基隆》的文章針對建築的部分有簡單提及。
雖然皇民化運動造成許多台灣人的悲憤與悲劇,我們卻也不得不正視——
在日治時期,日本人也帶來許多台灣基礎建設、文化上各式各樣的進步與改變。
許多上一代台灣人會說日語,也自然熟悉日本文化的語彙,多少也影響了台語的文化、詞彙量,以及發音上的相似性。
所以當1950年代的日本電影進入台灣、或是在1980年代的日本漫畫出現在書攤時,我們並不是「陌生接觸」——而是早就有一套熟悉的文化解碼器在身上,我們能夠更加快速接收這些影像。
錄影帶到串流世代:如何成為成長記憶
這份文化的熟悉感,其實早已默默延續在世代之間。
即使語言與教育在戰後被切斷,那些藏在建築輪廓、長輩口音、日用品設計裡的「日本感」,仍潛移默化地存在著。
所以當動畫重新出現在電視螢幕上,那種既熟悉又新鮮的感受自然浮現:語感、畫風、美感,是記憶裡的延續;角色造型、劇情節奏、那股中二而炙熱的情感張力,則帶來前所未見的衝擊。
也因此,當台灣社會逐步走向自由與多元,日本動畫不再只是影像娛樂,而成了我們課本之外,偷偷學會如何感受、如何表達的地方。
接下來,我想回頭細看——在不同年代裡,日本動畫怎麼一點一滴占據了我們的心。
1990年代的動漫浪潮:而是我們青春裡最閃亮的符號
1990年代,台灣經濟快速起飛,政治逐漸鬆綁,媒體自由化讓各大電視台開始大規模引進海外影視作品。此時的日本動畫正式在台灣打開市場,從早期的兒童卡通時段一路擴展到黃金時段播放。
雖然那時大家還習慣叫它「卡通,」但對我們來說,那已經不只是下課打發時間的節目,而是一種自我認同的日常儀式。
還記得那時候的傍晚五點半嗎?迫不急待的放學後衝回家,書包扔在一旁、制服未脫,就急忙地打開電視看《七龍珠Z》剛好演到悟空對上弗利沙的生死對決,你坐在客廳地板上,眼睛一刻也不敢離開螢幕。
媽媽在後面喊你吃飯,你只回了一句:「等他變身完再去!」
那是一個無法倒帶的年代,一集錯過就真的錯過,錄影機還很貴,但你從沒覺得麻煩,因為那一集你已經在學校跟同學討論了一整天。
還有放學後的全國書店,是大家青春裡的情報據點。
漫畫出租架前總是擠滿人,《灌籃高手》《幽遊白書》《新世紀福音戰士》一書難求。你小心翼翼地翻著《神奇寶貝》設定集,看著妙蛙種子從種子變成花,心裡想著自己總有一天也能進化。
那時候班上的女生會學《美少女戰士》的變身口訣,甚至在額頭貼月亮貼紙上學,彷彿每一個人心中都有一場等待實現的逆轉劇。
那個年代的日本動畫有一種強烈的精神內核——
你雖然渺小,卻可以因為堅持、友情與信念而閃耀。
它不講現實多艱難,而是讓你相信命運會被努力改寫。
對那時候的我們來說,動畫不是用來打發時間,而是第一次學會什麼叫「羈絆」、什麼叫「覺醒,」什麼叫做「成為自己的主角。」
2000–2010年代:動畫從螢幕走進青春的語言
千禧年以後,網路成了青春的代名詞。
沒有電腦、沒有手機,彷彿會與同學脫節,當時的小孩人人都跟父母吵著要買電腦、想要網路,深怕昨日少看一集新推出的動畫,隔天就缺失了能與同學聊天的話題。
你不再只能守著電視,而是開始自己選擇想看的動畫、想成為的角色。
愛奇藝、Niconico、Bilibili ——這些「宅人專用武器」,讓一台跑不動的筆電,在深夜變成了專屬你的二次元入口。不用等黃金時段,也不再怕錯過重播。動畫從此成為你可以「主動選擇」的世界。
還記得那時候的男生房間嗎?桌上放著《火影忍者》的漫畫、電腦桌布是虛圈篇的黑崎一護,甚至有人用手機鈴聲設成「澤野弘之的戰鬥BGM」。
你在巴哈姆特上發表人生第一篇動畫心得,收到幾個留言就高興一整天;下課後偷偷模仿鳴人的影分身手勢,在走廊上跟朋友玩忍者對戰。你第一次感覺到:「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也和我一樣懂!」
而對女生來說,那是一段開始長出自我審美的時光。
還記得那時候女同學的書桌嗎?鉛筆盒貼著《黑執事》的貼紙,筆記本封面是亞絲娜與桐人的剪報,內頁則偷偷夾著光華商場買來的畫冊與角色明信片。
你在噗浪開了副帳,只追蹤熟識的同好,裡面寫滿昨天重刷《刀劍神域》時落淚的橋段。
在學校你或許不會大聲說自己喜歡《黑執事》,但會把謝爾的徽章別在書包最裡層的拉鍊;週末,你會和認識的女孩結伴去地下街找角色週邊,或站在公館的CWT攤位前看半天,鼓起勇氣才買下那本畫了你最愛CP的本子。
你開始會注意角色的髮型、眼神、語氣、衣服的折線與配色,那些細節帶你離開教科書的世界,走進一個只屬於你自己的感受地圖。
那個年代的動畫,不只是華麗的幻想與中二的浪漫,更是一段自我認識的過程。
你在角色身上看到自己沒有說出口的敏感與孤獨,看著亞絲娜在戰鬥與溫柔間反覆掙扎,想著「也許我也可以這樣強大」;看著謝爾面對命運的冷靜與反抗,才發現原來自己渴望的從來不是戀愛,而是「想成為那樣的人。」
動畫替你說了現實說不出口的心事,也在一次次的追番與重播中,讓你學會——
你不是誰的女兒、不是誰的同學,而是你自己。
安靜坐在電腦前,跟著畫面裡的角色一起困惑、一起掙扎、一起長大。
2020年代:串流平台崛起,動畫變成全球語言
而老實說,我認為日本動畫能真正出圈、撕下「御宅族」的負面標籤,正是在串流平台普及、疫情時代改變觀看習慣的關鍵時刻。
動畫從深夜限定的「圈內癖好」,正式成為全民日常:2023年Netflix一季新增1900萬用戶,官方甚至點名《鬼滅之刃》《咒術迴戰》等日式動畫為非英語內容點閱主力,這代表了——
動畫不再只是影迷的選擇,而是平台本身的成長動能。
Netflix、Hami Video等平台的普及,讓動畫從以往的深夜時段跳入了每個人的手機與晚餐時間。你不再需要特地找片源、等更新,而是在捷運上、吃飯時、睡覺前——隨時都能點開一集動畫,像是點開一段能讓人喘口氣的日常片段。
你在《鏈鋸人》裡看到電次窩在破舊沙發上,望著天花板自言自語:「我只想吃頓好飯、睡張舒服的床……」明明是最普通不過的願望,卻讓你突然鼻酸。
他不是什麼救世主,也不曾高談理想,他只是個把「活下去」當最大目標的小孩。
那種對安穩生活的渴望,像極了現在的你——每個月月底還要精算開銷的人、一個晚上醒來三次卻不敢辭職的人、一個曾經滿腔熱血,現在卻只想求個喘息的你。
而對女生來說,《孤獨搖滾》的出現,就像某種心事被畫出來的感覺。
你不是不想交朋友,只是每一次開口前都會練習十遍,每一次鼓起勇氣都怕被當成笑話。 你記得自己也曾在某次發表報告前站在廁所裡偷偷做深呼吸,也曾在社團初見時卡詞卡到快哭,也曾在社交場合強裝鎮定卻只想快點結束。
那股「我也想要被理解」的衝動讓你一夜沒睡。
動畫裡那種笨拙、誇張又羞恥的掙扎,正是你日常最溫柔又最難啟齒的一部分。
這個年代的日本動畫,不再只談「怎麼變強」,而是替我們說出:
「你可以脆弱,也可以繼續前進。」
它教我們的不是夢想多偉大,而是——你還沒放棄希望,光是這點,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結語:當我們在動畫裡看見自己
有人說,是因為歷史脈絡讓我們特別熟悉日本文化,才會這麼熱愛動畫。
但我想,也許更深的原因是:日本動畫總是願意訴說那些,「我們這樣的人」的故事。
從E級獵人到暗影君主,從板凳球員到櫻木花道,每一個角色都曾站在起跑線的最末端,問出那句讓人鼻酸的話:「像我這樣的人,有沒有機會改變命運?」
留言跟我分享,你初次愛上的日本動畫是哪一部?
我是火影 XDD 到現在還記得伊魯卡幫鳴人擋下大手裡劍的那一幕,令人心動。

【關於我-Pyris】
嗨,我是 Pyris,一個熱愛動畫、設計與影像敘事的創作者。
這篇是我整理台灣人與日本動畫之間那份「說不清卻很深刻」的情感連結——
從錄影帶時代到今天一鍵開啟Netflix,我們不只是看動畫長大,而是在動畫裡學會成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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