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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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麥!」槭脫口而出。只見小麥忽然痛苦的抱著頭,緊咬著牙,手不斷的顫抖,爪子幾乎插進了自己的肉裡。他倒在地上,不斷的扭動著,張口想要呼吸,下一刻又咬緊了牙關,彷彿頭腦裡有什麼東西在橫衝直撞,令他頭疼欲裂。


  雷米歐撿起了匕首,扯下了一絲衣角,草草纏過刀柄,綁在自己的手上,用力握緊,身影一閃,又刺了向前,路西法一拳想要打落他的匕首,卻見雷米歐虛晃一招,反身劃開他的西裝,卻沒有造成太多損傷。雷米歐連續閃開路西法揮來的拳頭,腳朝地一蹬,尾巴一甩,縱身躍起,由上而下揮刀,手臂卻在途中忽地被路西法打中一拳,全身的骨頭彷彿都散開了。但雷米歐仍然盡職的纏住路西法,讓槭和羽生去處理發生異變的小麥。


  小麥面目猙獰,爪子插在了地上,慢慢撐起自己,雙眼在渙散與憤怒圓睜之間來回變換,咬緊的牙縫之間不斷有唾液滴落。


  「小麥,撐下去!不要被他控制了!」槭的手搭上小麥的肩膀,卻見小麥猛然把槭的手甩開,手抬了起來,爪子不停伸縮。


  「小麥,是我們!羽生和小槭!聽得到嗎?小麥!」羽生也抓住了小麥的手臂,卻見小麥手一翻,抓住了羽生,一拳揮去,竟把羽生揍倒。


  「小麥……?」槭跌倒在地,顫抖著看向眼神已然不同的小麥。此時的小麥就像隻純粹的野獸,殺氣更甚在樓下遇到的那三隻奇美拉。


  路西法「砰」的一拳揍下,被雷米歐給閃開,打穿了門。乍看轉身又是兇猛的一拳揮去,卻見另一隻手猛地從脅下竄出,掐住了向旁邊閃躲的雷米歐,用力按在地上。「還真是多謝你們這段時間替我強化他的身體啊,現在凝膠計畫第三階段終於完成,他已經不會聽你們的了!」


  「這不可能!小麥之前就靠自己掙脫過控制,這一次也可以!」槭朝著路西法大吼道,身體卻不由自主地不斷後挪。兇惡的小麥一步步逼近,像是把獵物逼到牆角的獵食者。


  「你們真的這麼認為?」路西法大笑道,完全不管手掌下的雷米歐如何掙扎,只是對他的脖子越掐越緊,一點一點的擠出他肺裡的空氣。「那是因為我特意解除控制!羽生以為他的控制解除了,就把他帶了回去,甚至帶在身邊,事實是,我什麼時候想要把控制權拿回來都可以!」


  不甘和憤怒湧上了槭的嘴邊,卻無法化成言語反駁。槭轉頭看向小麥,卻忽然感到背脊一陣冰涼——他已經退到牆邊了。


  「還真是悲慘啊,你們把他當成什麼了?寵物?家人?這不是我的本意,但被自己的家人殺死,肯定很不好受吧?」路西法嘲弄道。


  小麥突然一爪揮來,槭倒抽一口氣,側身躲開,才剛閃過,小麥又是一爪向下刺來,槭急忙滾開,手腳不斷拖著身體向後爬去,卻見小麥面露兇光,瞄準了槭的頭,一爪刺下。


  「啪嘰」的一聲,爪子刺進了皮肉裡。槭本來絕望的閉上了眼,發覺自己沒被刺中,睜開了眼,卻見羽生擋在自己身上,爪子刺進了他的肩膀裡,鮮血沿著肩膀流下,滴在槭的臉頰上。


  「我來……擋住他……」羽生勉強吐出這幾個字,對著槭擠出一個微笑。「我說……要養的……我來……負責……」


  「羽生!不!」槭看著小麥抓住了羽生的脖子,站了起來,一爪揮下,卻被羽生掙脫,轉身抓住手腕。然而,小麥的另一爪揮到,猛地在羽生的腰上留下四道血痕。羽生忍耐著疼痛,也抓住了小麥的另一隻手腕,把他壓到牆上,不讓他攻擊。


  小麥,你知道嗎?當初為什麼要取這個名字。


  不只是因為你的毛色,還有你的氣息。我在那股殺戮的戾氣之中,嗅聞到了一股溫柔,就像曬過太陽的成熟麥田一般,散發著溫暖的柔香。


  羽生微笑著,儘管小麥變了樣的嘶吼著,用膝蓋不斷的蹬他的肚子,羽生仍然用著最後一絲力氣抓住他,不讓他傷害其他人。小麥用力的甩開羽生的其中一隻手,猛然一刺,把爪子刺進了羽生的腹部。


  然而,就在此時,小麥愣住了。


  鮮血從羽生的嘴角流下,接踵而來的咳嗽又讓他吐了更多血,但羽生始終保持著微笑,堅定的看著他,像是不想讓他自責般,又像是毫無保留的包容,哪怕自己把他傷得這麼重。


  從小麥充滿殺氣的雙眼中,流下了淚水。


  羽生……?


  小麥把手鬆開,羽生隨即閉上眼,向後倒去,被及時奔來的槭接住。槭的眼中充滿淚水,哭喊著說了些什麼,急忙用自己的衣服幫羽生止血。


  小麥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往前走去,爪子伸出,瞄準了眼前的三花貓。


  不,不可以。


  不可以!


  有什麼在衝撞著小麥的腦袋,想從裡面破繭而出。小麥再次痛得捂住了頭,跪倒在槭面前,仰起頭,喉嚨裡發出一股淒厲的怒吼。小麥的爪子劃過自己的臉,一拳又一拳的毆打著自己,想把那個在腦袋裡不斷膨脹的東西趕出去。但那個東西越來越大,幾乎要擠出自己的腦袋之外,鑽出他的大腦,一點一點的,那股疼痛越來越強烈,彷彿要把小麥撕成兩半。


  「喂,這怎麼可能……實驗體15號!你的主人是我!把他們殺了!」路西法瞥見小麥準備要掙脫控制,怒聲道。此時,卻見洛夫一拳打來,被路西法閃過,但洛夫絲毫不給路西法喘息的機會,又是幾拳揮去,猛然一記上鉤拳,逼得路西法不得不鬆開雷米歐,向後退去,閃開洛夫的拳頭,猛然橫掃,被洛夫極限躲開。


  路西法向前追擊,卻被突然撲起的安德森撞開。路西法不斷用肘擊敲下,安德森卻文風不動,緊緊抱著路西法,向前衝刺,「砰」的把路西法撞在欄杆上。路西法抓住了安德森的耳朵,用力扯開,靠著欄杆,猛然一踢,把他踢了開來,把那頭灰狼踢到槭身後。


  但現在槭無暇顧及其他人和路西法的戰況,一面顧著羽生的傷勢,一面緊張的看著不斷自虐的小麥。小麥不斷喘著氣,隨著眼淚不斷的流下,小麥也收回了爪子,捧著臉,身體不停的顫抖,直直的看著前方,雙眼空洞,瞳孔裡只有痛苦。


  「小麥!」


  小麥的腦中閃過許多畫面。格鬥動作沒有達到目標時自己被鞭笞的樣子、管線和針筒插進身體裡的樣子、自己半夜被身體的變化痛醒的樣子。但他的腦中同樣也閃過了伊格替自己檢查時臉上掛著的笑容、槭和茵靠在自己暖烘烘的身上熟睡的睡臉,還有羽生撫摸自己頭髮時臉上的溫柔。


  那些畫面在小麥的腦海裡拉扯——在一陣劇痛中,歸於黑暗。


  然後,一陣亮光灑入,眼前逐漸明亮了起來。


  槭仰頭看著小麥站起,不再流淚,望向了路西法的方向。


  只見路西法和洛夫纏鬥著,從欄杆邊打回了中央,路西法幾拳揮去,猛然一腿掃向洛夫下盤,洛夫騰空躍起躲開,踩地後向後空翻躲過拳頭,側身躲閃,一記上鉤拳揮去,被路西法躲過,迴身又是數拳回敬,逼得洛夫不斷後退,眼看就要退到直升機邊,而一旁的雷米歐剛從昏迷中甦醒,拿起匕首卻沒有力氣向前。


  小麥的身影宛如只是輕輕一顫,下一刻已出現在了路西法背後,一拳打去,被路西法轉身擋下,等到路西法攔住洛夫的攻擊,抬起另一隻手要擋住小麥,卻赫然發現自己的手被小麥打得痠麻無力。


  「聽話!實驗體15號,給我停下來!」路西法怒斥道,反手擋下洛夫的攻擊,閃開隨之而來的一腳,用力把他給甩開。一轉頭,小麥的拳頭已迎面而來,拳風彷彿炸彈爆裂一般灼熱,虎虎生風,每一次都逼得路西法使出更多力氣才能接下。


  「小麥……」槭喃喃說道,不敢相信小麥在這幾分鐘內的巨大轉變,卻忽然聽見一旁傳來爬行的沙沙聲,轉頭一看,只見奧林德不知何時已恢復了意識,努力撐著眼皮,拖著身體爬了過來,沙啞的說道:「讓我看看……他的狀況。」


  槭急忙伸出手扶住奧林德,讓他靠在牆邊,自己則在他的指示下解開羽生的衣服,露出毛髮下的傷口。


  「你能救回羽生嗎?」槭輕顫著問道。


  奧林德儘管看起來下一刻就會睡著,卻仍然拚命的維持意識,對著槭露出了一個微笑。「放心吧,我救過這傢伙……好幾次了。這一次……也一定可以。」


  「實驗體15號!你們……到底是怎麼讓他脫離控制的?」路西法怒吼道,抬手格擋,猛然一推卻推了個空,小麥猛地翻過路西法的手臂,縱身一躍,旋身以爪劃開路西法的西裝,讓白色的西裝沾上了血。小麥再度一縱,被路西法一拳逼退,還想再次上前,卻見路西法轉瞬已踢至眼前,急忙後仰躲開。路西法一腳準備踩下,卻見洛夫一拳從後面揮向路西法,路西法卻憑空抓住了洛夫的拳頭,一記過肩摔把他摔到了地上。


  小麥伸爪突刺而來,路西法退了一步躲開,下一秒,小麥順勢向下一揮,差點碰到路西法的鼻頭。「你這背叛我的傢伙,早知道就在你腦裡裝顆定時炸彈!」路西法側身躲過小麥的攻擊,一記迴旋踢「砰」的把他給踢開,把門上的破洞又撞得更大了些。


  突然,一道氣息出現在路西法身後,路西法迅速轉頭,「啪」的一聲,雙手一拍,不偏不倚拍住了雷米歐手裡刺來的匕首。雷米歐拔了幾次奪不回刀,向後一閃躲開揮拳,身影一晃閃到路西法身後,卻見路西法猛然轉身,用雷米歐自己的匕首刺穿了他的鎖骨,一拳打去,雷米歐便倒在了另外一邊的欄杆旁。


  「我是不知道剛剛小麥的腦袋裡發生了什麼……」路西法轉過頭,只見槭單手舉槍,冷冷的看著他。「而我也不打算和你解釋那麼多。反正,你就當作是我們的羈絆吧,這樣對你醜陋的思想而言比較容易理解。」


  「砰」的一聲,槭扣動扳機,路西法向旁邊一閃,卻見槭早就預料到路西法的動向,連開數槍,終於,有一槍射中了路西法的上臂。


  然而,就在這種時候,槭手槍裡的彈匣卻空了。


  「也好,既然你們都在同一陣線,我可以毫無顧忌的使出全力了。」路西法突然陰險的笑道。在他身後,小麥、洛夫、雷米歐和安德森同時奔了過來,或拳,或踢,紛紛攻向了路西法。


  槭睜大眼睛,急忙叫道:「危險——」


  剎那間,一道黑影從路西法的背後竄了出來,瞬間一掃,把小麥等人都打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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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人小說】灰色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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