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ick swarmed, both on the ground and in the air,
Brushed with the hiss of rustling wings. As bees
In spring time, when the sun with Taurus rides
Pour forth their populous youth about the hive
In clusters; they among fresh dews and flowers
Fly to and fro, or on the smoothed plank,
The suburb of their straw-built citadel,
New rubbed with balm, expatiate and confer
Their state affairs. So thick the aery crowd
Swarmed and were straitened; till the signal given,
In bigness to surpass Earth’s giant sons
Now less than smallest dwarfs, in narrow room
Throng numberless, like that Pygmean race
Beyond the Indian mount, or fairy elves,
Whose midnight revels, by a forest side
Or fountain some belated peasant sees,
Or dreams he sees, while overhead the moon
Sit arbitress, and nearer to the earth
Wheels her pale course: they on their mirth and dance
Instant, with jocund music charm his ear;
At once with joy and fear his heart rebounds.
Paradise Lost. Book I.
只聽到精靈們的翅膀發生互相摩擦的聲音，
就好像春天的蜜蜂群，
這時是四月的季節，
蜜蜂飛出蜂房，在空中成群飛舞，
重新沐浴在芬芳的空氣之中。
在花間露上，在那如蜂巢口的平板一樣的草坪上飛旋，
這群魔也是這般熙熙攘攘在把大事來商議。
那時凌空的隊伍同樣紛擾，
那蜜蜂的忙亂也不能與他們相比，
直到一聲號令，
你看哪！真是一大奇觀！
他們的身軀本是巨大無比，
剎那間一個個化為數寸小個兒，
正像那印地安山外侏儒國的小矮人，
或像那山林澗泉旁夜間遊蕩的小精靈，
在這雲淡風輕的夜裡，
放出熠熠寒光，冷冽淒切，
有晚歸的農夫看見他們載歌載舞，
禁不住且驚且喜。
失樂園 卷一
諸羅基地裡，有一個空間，是整個地下結構中，利用山坡地的地勢，唯一有對外窗，可以看到外面景象的地方。
那是一個溫暖的空間，地方不大，一張安樂椅，一張茶几，暖色調的牆壁。偌大的對外窗，好像把窗外的末日荒涼景色當作一幅畫掛在牆上。
院長有一個習慣，每當天氣不好，基地外面風雨大作的時候，他就會自己推著輪椅，來到這個地方，自己泡一壺茶，欣賞窗外的景色。他有一次對納森說，這樣有些罪惡感，因為自己是在用外面的慘況，來加強自己身處基地裡面的安心感，不過他總是樂此不疲。
今天，諸羅山區狂風暴雨，雷電交加，院長又坐在他最愛的安樂椅上，茶几上阿璞給他泡的紅茶（院長：「我怎麼不知道你這麼會泡紅茶？」阿璞：「你喝就對了。」），不過，今天有珊如跟他一起欣賞窗外的景色。
「阿璞這傢伙，泡了一壺茶，也不陪我們聊聊，一下子就跑沒蹤影。」院長喝一口紅茶，低聲抱怨。
「他最近好像一直在跟納森忙緻霖者的改建建計畫。」珊如說。
窗外的風雨，把山坡上濃密的樹木吹得好像一波接著一波的巨浪，水氣朦朧，對應著室內清晰的兩個人影。
院長把茶杯輕放在茶几上，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一張陳舊的小紙片，遞給珊如，女生接了過來，這是一張證件，護貝的邊緣都已經破舊不堪，上面的文字也有些毀損，不過還是可以辨讀：龍之民國公民身分證。莫肯法。
院長笑著說，「現在這個末日，身分證件根本就不重要，不過這張身分證，我一直留在身邊，畢竟，在這個島國，我從一個外來者的身分，得到正式的公民權，花了我快要十年的時間。妳可以想像，我拿到這個身分證的時候，心裡有多麼感動吧？」
珊如看著這張老證件，笑著跟院長點點頭。
「我當初跟著長老一起從鷹國過來，建立了這個教會，那時候，納森都還是個年輕小伙子呢。」院長呵呵笑，稍微咳嗽一下，珊如體貼地替他拍拍背，「長老們說，我們要把上帝的旨意傳達給這邊未開化的原住民，但是，在我踏上這片土地，接觸到這裡的人之後，我的直覺是，這裡的人，與上帝的關係，要比我們想像的複雜得多。」
「不過我們的教會很努力，有些原住民確實也接受我們的信仰，沒有接受、保留自己部落神祇的，我們也跟他們維持不錯的關係。龍國的移民到達這個島，與原住民發生問題的時候，也是我們去處理調停的，這個小小多山的地方，總是這麼不平靜。」
隔著安全窗，外面的景色風雨飄搖，室內隱隱可以聽到外面呼嘯的風聲。
「不過，這麼多年下來，我在想，我想在這裡紮根，沒有想要再回去鷹國，這裡的種種掙扎，應該是最吸引我的原因吧，這個島上的人，這麼努力在尋求自我的生存定位，我想看他們看到最後。就這麼不自覺地，居然也成為他們的一分子。」
珊如專注聽著院長的聲音與風聲。
「我們那時候，接觸最大的原住民族群，就是賽沃族，在他們最大的部落，卡蘭一族，還沒有被櫻花國以及龍國遺族迫害遷村的時候，他們主要是居住在那個地方。」院長指著遠方的某個山坡，那也是阿璞上次進來基地，以三砲彈幕轟炸的山坡，「我對這個島各種族群的歷史一直都很感興趣，後來我自己研究，賽沃族的遠古傳說中，原來把持族內權力的有兩個部落，一個是卡蘭一族，」院長的臉轉過來面向珊如，「另外一個叫做辛之族。」
「這兩族之所以會分裂，是因為對於記述族內文明方式的衝突，卡蘭一族主張，祖靈的精神只能以口傳的方式留下來，才不會被外族所竊取，辛之一族卻相信，文字不僅可以留下賽沃族最重要的事物，文字的力量也可以成為征服他族最重要的手段。卡蘭一族在這場政爭當中獲勝，這個主張不立文字的部族，有各種儀式，可以把過去祖先的戰意，烙印在子孫的骨髓之中。辛族並非不勇猛，但是在過去的戰疫當中，辛族的主要貢獻，都是在擬定作戰策略，這場武將對智將的鬥爭，在一場屠殺中決定，辛族滅絕。卡蘭一族留了下來，成為賽沃族的主體。」
「那個卡蘭姓氏分支所居住的地方，」院長這次以眼神示意剛剛指過的山坡地區，「其實本來是辛族的遺址。我也是在那裏發現小阿璞的。」
珊如點點頭，開始理解院長跟她講述這段傳說的原因。
「當我收養他的時候，完全沒有身分的孩子，其實應該跟著我姓莫，但是，收養他之後，發生種種紛擾，我常看著這片地方，我也不清楚阿璞到底是不是賽沃族的人，我只是想到，賽沃族裡，辛之一族對文字的執著，慢慢地變成我對他的期許，阿璞天生的狂暴之血，混雜著他對詩與故事的天賦。也許只有辛族那樣以然消失的、對詩歌與文字的熱愛，才是我將一個惡魔轉化爲天使的一點希望。」
阿璞剛剛在甲車庫整備完阿甲，正要走去戰情室跟納森與他的戰車隊隊員討論這次的用砲地點，他在通道上走到一個之前一直都沒有時間進去的空間，這次再次經過這道門，他順手打開，扭開燈，看到裡面的擺設，他驚喜到說不出話來。
那是他小時後一直在待的圖書室。
要說完全就是他長大過程中，每天必須在其中待上兩三個小時的那個空間，倒也不盡然。教會在地下化的時候，把當初那個圖書室書架與書都堆放在這個地方，大致上照以前的擺設，把幾千本書存放起來，整個空間顯得很凌亂，像是一個地震過後的圖書館，大型鐵書架多數是站立起來的，有些卻倒了下來，旁邊躺著七零八落的書。阿璞走進這個空間，他知道，只要花一點心力，這個地方可以完全恢復回過去的模樣，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他興奮到說不出話來。他走到一個書架旁，拿起一本《格列佛遊記》，那是他大約在九歲，第一本看完的小說，他拍拍書上的灰塵，翻開書來，指尖在小時候看過的印刷字上游移，滿滿的懷念。讀著讀著，他也顧不得地上髒亂，就一屁股盤坐下來，開始讀起格列佛進入小人國的章節。
納森與阿英找不到阿璞，他們說好要開戰略會議，他們走到圖書室門口，看到阿璞坐在地上讀書的背影，納森突然停住了，他以為他又回到年輕時候，看著小阿璞，坐在地上專心讀書的樣子，他也想到，阿璞在青春期，闖禍之後，一直待在這個地方，不願意離開，不願意跟別人說話的樣子。善解人意的阿音，知道納森這時候，內心是飽滿的狀態，她小聲問納森：「要叫他去開會嗎？」納森擺擺手：「開會不急。」阿音抱起雙臂，微笑著看納森，這個老頑固的眼眶有些濕潤。
阿璞除了翻書，身姿一動也不動。阿英跟納森就這樣，站在他的身後，靜靜看著這個孩子。
納森也小聲說，「一直都沒有機會整理這個地方，是吧？找時間跟阿璞一起處理吧。」
阿音視線停留在阿璞身上，「那有什麼問題？」
暴風雨的這一天，珊如推著院長回院長室的時候，經過戰情室，在這場阿璞缺席的戰情會議裡，納森帶頭討論起，圖書室重新整修的問題，院長跟珊如聽到，也進來加入熱烈討論。
「我跟珊如回來的時候，我們甲車與戰車聯合作戰，我用三發彈幕燒過的那個地方，」阿璞指著在黑版上攤開的地圖的某個區域，「就我上次與納森檢驗的結果，應該有一個適合用砲打開濁水節點，而不會引起山崩的理想砲陣地。」
第二天，外面的風雨稍小，而阿璞也已經整理好心情，重新開始與戰車隊的作戰會議時，他把自己這幾天的研究成果跟大家報告，現場有戰車隊，以及一些少壯人員組成的步兵隊伍，包含納森、阿音與飛帆大哥，大約有二十幾個人，每個人在戰情室裡，都專注聽著，也有一些人在記筆記。
「不過，那個地方不會太安全。上次我們燒過那個地方以後，伏行龍在那個地方重新橫行起來的可能性非常大，我開砲覕翅出去架砲的時候，需要大家的掩護。」他說到這個時候，環顧室內，發現珊如在這個時候走進戰情室，拿了一張椅子坐下來，對阿璞微笑。阿璞覺得有些彆扭，不過還是繼續講下去。「除了砲陣地之外，我們還需要一個觀測站，確保我們用砲之後，有達到打開節點的效果，所以在這個天台形狀的地方，」他指著地圖上，更靠近節點的一個位置，也就是上次，他第一次跟納森去勘查節點的高地，「我知道通往那個地方的路，是納森跟飛帆大哥闢出來的，我們上次有引起一些伏地龍的注意，回來的時候，納森使用五零機槍，路況可能有些被破壞掉。」
飛帆大哥這時候發話，「你們兩個很會搞，不過我前幾天去檢查，那條路大概還可以走，沒問題。」
阿璞點點頭，「那在我們開始行動的時候，一台戰車必須到達天台的位置，替我們觀察用砲後的效果，如果用砲成功，使用信號彈通知砲陣地，任務完成，我們就可以收隊。那個地方，比起砲陣地，相對安全，伏地龍的數量較少，不過還是要提高警覺。」
「接下來，我說明一下，這次作戰的用砲原理，」阿璞推開地圖，空出地圖後面的黑板，「我們攻擊這個濁水節點的方式，是找出一條可以繞過所有掩蔽物的砲射曲線，」他以粉筆在黑板上畫出概略的地形與砲陣地的示意圖，並在這示意圖旁邊寫出方位，射角與風壓，並且畫出目標點的大略地形圖，他再寫出一些算式，導出那條射向的拋物線，說明這條拋物線怎麼繞過他所觀測到的障礙物。「這邊要是有懂迫砲的人，覺得這個想法哪裡出了問題，也請不要客氣，跟我說一下可能會出什麼問題。」
阿音這時候轉頭去看她的一個隊員，「尹叔，你覺得呢？」
阿音特意去問這位隊員有她的道理，戰車隊中，阿音手底下的尹立大叔，「天澤」之前就是地裝迫砲連的士官長，對於用砲的方式還算有些自信，只是在納森成立戰車隊的時候，沒有辦法成立迫砲使用的單位，這次他在聽到這次的作戰計畫，原本躍躍欲試，想要提出自己的見解，可是剛剛他在聽過阿璞的說法之後，感覺好像上了一課，恍然大悟，自己以前在部隊裡的用砲方式可以再加強。他站起來，對著現場的人說，「我以我在迫砲連的經驗擔保，阿璞的做法完全可行。」
阿璞點點頭，「還有一件事要跟音姐跟尹叔商量，我要借調尹叔到我們的阿甲上面來幫忙用砲。」阿音豎起拇指表示沒問題，尹叔也點點頭，表情明顯在壓抑他多年之後可以再度使用迫擊砲的興奮。
「那麼，我們工作上的配置，音姐負責去觀測台，納森與飛帆大哥的車隊負責掩護砲陣地。明天的會議，我們要討論一下撤退的方式，」阿璞說，「感謝大家信任我，讓我主導這次的計畫，我現在要清楚說明戰略目標，我們主要目標，不只是打開節點，以濁水淹沒龍巢，我們更重要的目標，是所有人都能活著回來，只要一個人犧牲，只要回來的時候少掉一個人，要讓院長難過，我們的任務就是失敗。各位聽清楚了嗎？」他的眼神環視在場所有人，這時戰車隊的人突然意識到，他雖然講話禮貌，卻帶有攝人心魄的氣勢，好像自己如果真的犧牲，才是違反最重要的軍令。納森這時才想起，這個孩子，曾是北方軍焚翼部隊，一個罪犯組成的部隊主官。「不對，」納森想著，「他現在還是焚翼部隊隊長。」
「這兩天，我們要請音姐規劃一下撤退路線的主線與副線，至於砲陣地的路線，我已經跟納森做好，我們在明天的會議上繼續討論。」阿璞為今天的會議做個小結，「今天我們接下來的工作，分為三個部分，第一部分，納森繼續幫我設計一批穿透磐石用的砲彈，第二部分，戰車隊那邊，跟後勤整備好燃燒彈作為主要的火力，第三部分，麻煩戰車隊的小隊長，再跟我討論一下人員編成，這樣大家還有問題嗎？」現場所有人都點點頭，有人收起自己的筆記，準備接下來專心幹活。
散會時，所有人都準備離開戰情室，前往自己的工作崗位，阿璞走向珊如，心裡面在想著，怎麼解釋沒有把珊如放入這次作戰計畫，他侷促不安的眼神，珊如看著覺得很好笑，在阿璞走到她跟前，剛要開始講話時，珊如倒是先開口了。「隊長，」珊如慧訐地笑笑，「我要提出個請求。」
阿璞這時候腦袋裡面，這時竄過所有的可能說辭，希望能夠讓珊如打消跟著出車的意圖。他必須在最短時間內組合這些想法，他突然覺得，剛剛複雜的迫砲與戰術的計算，與現在這個任務相比，根本就沒有難度。
「我已經集合好小朋友，我們要開始整理圖書室，隊長可以來幫忙嗎？」
阿璞沒想到，接下來珊如講到的居然是這件事，他愣了一下，接著點頭如搗蒜，「喔喔喔。。好好。。沒問題沒問題，我去跟納森說一下，我們一起去幫忙整理圖書室。」
兩人一起走到緻霖者門外，納森本來今天必須檢查濁水的過濾裝置，他必須配合折射的日照系統，在節點作戰時以增加水溫的方式，增加水壓與水淹龍巢的成功率。但是，在門外，納森被一群諸羅居民圍起來，帶頭質疑納森的，是廚房阿姨。
「納森，你這個做法，問過院長沒有？」阿姨說。
「妳也知道，院長最近身體不好。。。」納森面有難色。
「這是大事啊，整個基地都靠緻霖者吃飯欸！出了差錯，我們要吃什麼？」阿姨這樣說的時候，她後面的居民也跟著鼓譟。
「大家有話好好說，」納森一時之間，對於如何說服這些居民，也拿不出主意。「我想我們應該開個說明會。。。」
阿璞見到這個場面，也不好說些什麼，他知道這種場面，沒有準備的發言會讓場面變糟。沒想到，這時候，珊如居然往前走。
「對啊，納森，你這樣弄緻霖者，搞到大家沒得吃，又像以前那樣，大家得冒險出去找食物來源，那要怎麼辦？」珊如也加入阿姨的行列，手插著腰質疑納森。
納森看到這個平常跟自己很要好的小姑娘，剛剛還參加作戰會議，現在居然站在質疑自己的那一方，他皺著眉頭，感到很困惑。
「沒有緻霖者，廚房那邊拿不到食材，」珊如繼續大聲說，「你是要阿姨也跟著車隊出去打獵搜物資嗎？」
阿璞聽著珊如的話，突然想起了一點什麼，他給納森打了一個眼色。納森接收到了，他暫時沈默不語。
「現在好不容易這樣穩定下來，你就為了一個不知道會不會成功的任務，隨便調整，誰知道整個系統會不會出什麼問題？」珊如繼續拉高聲量。
沒想到，這時候，阿姨說話了，「嗯，這個，妹妹啊，妳剛到這邊比較不了解，其實，阿姨以前真的是要出去找食物的，當初就是納森做出緻霖者，我們現在才有中央廚房，有足夠的食物來源可以運作。」阿姨這樣講的時候，其他跟著來質問納森的居民，也都想起了當初必須排班出去找食物的日子。
「對啦，妹妹啊，」另外一個經常到廚房幫忙阿姨控制火候的老太太也說，「這樣講對納森也不公平啦！當初啊，他好幾天沒有睡覺，弄出了這一整個東西，我在這裡待最久，我最清楚，他差點累垮，院長都要代表我們勸他多休息。他不可能把自己做出來的東西隨便搞啦！」
珊如裝出驚訝的樣子，阿璞暗自覺得好笑，這些事情，珊如應該早就在跟院長聊天的時候知道了。不過他讓小姑娘繼續演好演滿。
阿姨接著幫腔，「珊如啊，阿姨知道妳是為阿姨好，不過妳對這邊是比較不了解啦，欸，納森，你也不要跟小孩子計較啦！」她轉頭跟納森說，納森當然是謙遜，微笑，點頭。阿姨繼續說，「這樣好了啦，納森，你有空開個說明會，跟大家說明一下啦，我們都相信你，你是院長最相信的人。好啦好啦，大家不要堵在這個地方，先回去做事吧，一堆事情要忙，納森這邊準備好了，就會好好跟我們討論啦。」她揮揮手，群眾慢慢散去。
在緻霖者門外剩下納森，阿璞跟珊如三人。納森瞬間感到如釋重負，納森挑眉看著珊如，有點驚訝地說，「妳這丫頭，古靈精怪的，是不是被阿璞教壞了？」珊如調皮一笑，阿璞雙手抱胸，也是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珊如。
阿璞與珊如兩人一起走到圖書室，這一路上，阿璞沈默不語。
在那裡，凌亂的書堆之間，十幾個小朋友已經自己玩起來了。有些孩子翻開圖畫書，專心翻看著書上的圖畫，有些小朋友，拿著書堆疊起來，想要蓋一座城堡，有些年紀比較小的小朋友，拿著一本字比較多的書，問年紀較大的孩子，那書封面上的字要怎麼念。珊如看到這個狀況，大聲對小朋友說，「你們都沒聽話喔！我不是說，要進來前，要戴口罩！這裡灰塵那麼多，不戴口罩會打噴嚏咳嗽！」她指著被堆放在旁邊小書桌上的口罩。「過來戴口罩囉。」
接下來，小朋友排隊一個一個對著兩人把臉伸出來，讓焚翼隊長跟畫畫老師替他們戴上口罩，並檢查是不是有戴好。然後大家就開始整理圖書室。阿璞跟年紀較大的孩子，把一些倒下去的書架扶起來，做一些簡單的整修，珊如跟年紀較小的小朋友，就拿起掃具，開始打掃拖地，或者拿抹布擦傷書架跟書桌。基本的設置確定好了之後，大家開始依照阿璞的指示，排列書籍，文學，哲學，歷史，科學，圖畫書，少年小說，大家一本一本把書分類好上架。
整理完之後，珊如帶著小朋友一起坐下來，找自己愛看的書，珊如也開始整理圖書室裡面的一些文具，她發現，在這圖書室裡居然還有畫具，阿璞也盤腿坐下來，很開心地發現地板已經清理乾淨。有一個孩子，也就是畫出納森的那個小傑，拿到一本格列佛遊記，那是阿璞昨天念完之後，隨手放在書架上的那一本。小朋友問阿璞這應該歸類給哪個書架，阿璞看到大家也差不多快要整理完了，出於好玩的心理，他問小傑說，「你知道這本書在說什麼嗎？」
小傑搖搖頭。
「很久以前，有一個英國的紳士，叫做格列佛，他不想待在家裡面，」阿璞說，「他就航海出去很遠的地方。沒想到碰上大風暴，他的船在大浪當中天旋地轉。。。」
在他旁邊的珊如，拿起桌上的一本大型的速寫簿，快速地在圖畫紙上畫上一艘帆船，船底下畫上波浪，在阿璞說到暴風雨的時候，她也快速畫上一片烏雲，雲裡面打出一道閃電。
一兩個小朋友聚集過來。
「然後船就被大浪打沉了。」阿璞說，他注意到珊如的行動，覺得有趣。
珊如拿了一些顏色比較深的畫筆，在船的圖像中間用力畫下一道筆畫，臉色表情刻意凝重一些。她畫下那一筆的時候，底下的小朋友還發出長長的一聲「喔～」
「後來他在一個岸邊醒來，發現自己躺著，不過被綁住，他的身邊出現好多個小小的，好像玩具的小人。」
珊如翻到另一頁的圖畫紙，快速畫下躺著被綁住的格列佛，就連他頭髮被釘在地上的畫面也勾勒出來，然後在旁邊畫一個一個的小小的、像是火柴枝接起來的小人偶。
兩三個小朋友，也放下自己手上的東西，跟著靠攏過來。
「那些小人很生氣地質問他，你是哪裡來的？是不是壞人？」
珊如稍微思考一下，就在某一個格列佛身旁的小火柴人旁邊，畫出一個漫畫對話框，表示放大小火柴人的表情，她在對話框裡面，放進去一個很誇張，生氣的臉。
聚過來的小朋友中，有人因為珊如所畫的那個誇張表情，笑了出來。阿璞發現自己不止是在跟小傑說故事，索性站起來講。
「然後，小人國的國王就出現了。」
珊如趕快畫出另外一個火柴人，還有一個放大框，框裡面放進去一個帶著皇冠，鼻子上有一撇鬍子的人臉。」
現在，小朋友大概全部都聚過來了，其中一個小朋友，指著那個臉說，「好像納森喔！」
「後來，國王覺得格列佛人好像滿好的，就招待他在皇宮裡面吃東西。國王跟格列佛說，他們國家正在打仗，所以對外來的人比較緊張。」
珊如趕快翻過圖畫紙換場景，她畫了一個像是皇冠形狀的外框，把巨大的格列佛跟好多個火柴小人放在城堡裡面，還畫了一個餐桌，一些小盤子。
「國王說，我們被其他國家欺負，覺得很苦惱。」
珊如在當作國王的那個火柴人旁邊，做一個對話框，在裡面放上苦惱的表情。
小朋友或坐或站，專注聽阿璞的故事，也專注看珊如的畫。
「格列佛替國王抱不平，說下次鄰國打來的時候，他可以幫忙。後來，鄰國的壞蛋，果然開著大戰艦，要來打小人國了。」
珊如趕快翻頁，畫出一片旁邊有山谷的海岸，畫上幾個大戰艦，為了表示這是敵人，她在船體上兇惡的骷髏頭標誌。
底下的小朋友們，露出了緊張的表情。
「就在他們準備攻擊小人國的時候，格列佛出現了！」阿璞提高音量。
珊如這時，立刻畫出格列佛的巨大身形，替他畫上深色的衣服色塊，遮住原來的山谷背景，相對於格列佛，小人國的敵國船隻，看起來像一個個的模型玩具。
在這個高潮部分，有的小朋友鼓掌，有的小朋友則是站了起來。
「不管壞蛋的戰艦有多強，他們根本打不過巨人格列佛，」阿璞開始模仿格列佛翻倒船隻的動作，「格列佛把那些戰艦用力一推，壞蛋的船就翻肚，沈到海裡去了。」
珊如這時候，趕快再換一張紙，三兩下勾勒出巨人翻轉戰船的動作，以及被破壞的船隻，再兩三筆點綴，格列佛英雄式的勝利就出現在孩子們的眼前。這時，孩子們都站起來，有的歡呼，有的鼓掌。
「這就是格列佛去小人國的故事，我們晚一點再來講，格列佛去大人國的故事吧。」阿璞笑著對小朋友說。
珊如這時也乘勢跟小朋友說，「接下來，我給大家一個功課，去找一本自己喜歡的故事書，看完之後，我們要在畫畫課上面自己畫出來。」
小朋友們大聲答好，就紛紛去書架上找故事書了。
圖書室裡，塵埃盡除，明亮燈光下，阿璞看著珊如，露出感慨的表情。
珊如笑得很有自信，「怎麼樣，你讓我偶爾出個車，我就讓你來我課上講故事。」
「珊如，」阿璞說，「我欠妳一個道歉。不止是妳已經成長，不再是等著保護的那個小女孩，我也一直都忽略了，當初，沒有妳那個強大的學習與反應能力，我根本逃不出島北。」阿璞的眼神變得柔和，「妳是我唯一可以放心把背後交出去的人。接下來，我們要進行的任務，妳是不可或缺的戰力。」
珊如笑得很燦爛，讓阿璞無法把她與當初那個受驚嚇的孩子面容重疊在一起，她接下來站直，立正，以最正式的敬禮方式面對阿璞。
「焚翼部隊，砲覕翅甲駕手，林珊如，報到。」
小孩錯落的笑語與身影之間，阿璞回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