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嚴選
這一次我的玻璃鞋自己打造(上):那些逆風飛行的女性

2020/09/19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迪士尼動畫《無敵破壞王2》最受歡迎的宣傳短片,
正是他們大開自家玩笑的自嘲:
女主角雲妮碰上了她的「前輩」們──迪士尼歷代公主。
如何檢測雲妮具備公主的資格?公主們說了一堆檢測標準,最後一項是:
「是不是每個人都覺得你所有的難題,都是靠男人幫忙解決的?」
「是啊,那又如何?」
「她是公主!」所有公主點頭認同。
當觀眾哈哈大笑時,也不難看出「等待王子拯救」是大家對公主的共同認知。
但若要一竿打翻所有公主卻也並不公平,事實上,從迪士尼第一部的《白雪公主》,一直到最新的《冰雪奇緣》,迪士尼的公主形象其實一直在演變。
我們將迪士尼的歷代公主形象做一個表格,讓同學試著分組討論:
毫不猶豫的整理出這表格我才發現我根本是迪士尼餵養長大的
從表中可見,迪士尼歷代公主的形象其實一直在改變。
從最早期只會奴役動物工作……呃,我是說和動物唱歌的白雪公主,
到中期主動爭取愛情的愛麗兒、貝兒,
而迪士尼有史以來魔法最強大的艾莎女王,
更成為多少小女孩的崇拜對象。
王子?女王根本不需要愛情救援。
迪士尼公主乘載了每個階段小女孩的夢想,
而這八十年的形象演變,也恰好是一部女性認同的紀錄片。
我們先以學生不陌生的迪士尼公主作為楔子,
並介紹另外三種不同的女性姿態:
《大亨小傳》的黛西、
張李德和、黃金川和張愛玲三位才女,
以及美國大法官金斯伯格。

第一時期#美麗小傻瓜:《大亨小傳》黛西的最好選擇(1920)

「當一個美麗的小傻瓜,是女孩在這世上最好的出路。」
這句名言出自《大亨小傳》中那個嬌柔美麗的女主角黛西,已為人母的黛西,依舊嬌柔不失少女天真,楚楚可憐的她提及自己不如意的婚姻,幽幽說了這句名言。
而事實上,黛西也的確是這句話的代言者。
美麗的她是男主角蓋茲比畢生魂牽夢縈的憧憬,她放棄初戀選擇嫁入豪門,但丈夫外遇不斷的她又和蓋茲比重溫舊夢,以此作為苦悶婚姻中的浮木。
她享受愛情和呵護,卻無意承擔任何責任。甚至最後車禍肇事,她也選擇的是躲回丈夫的身後,由蓋茲比為她承擔罪行。
楚楚可憐的黛西(電影劇照)
《大亨小傳》成功紀錄了1920那個紙醉金迷的爵士時代,甚至部分評論認為黛西正是費茲傑羅妻子賽爾妲的投影。
小說最後,蓋茲比死了,但黛西也許可以繼續做那個美麗傻氣的貴婦人。誠如她所言,「美麗笨女人」也許是活的最不費事的一種抉擇。
書評常將黛西視作浮華拜金的膚淺女子,可我們依舊在各種影視文本中看到無數「可愛小傻瓜」的再現:
浪漫愛情小說中傻白甜的女主角,最終總會有總裁愛上她給予終身保護;迪士尼早期的公主系列,白雪公主、灰姑娘、睡美人,最擅長的也是美麗善良,然後靜靜等待。
傳統禮教中常說「女子無才便是德」,這一句話常被視為對女性知識的封殺和箝制。但換一個悲觀的角度來看,受教啟迪獨立意志,也許只是更清楚的意識到在社會的不平等,以及無法脫身的宿命。
黛西說,美麗的小傻瓜,也許是女孩最好的出路。這句話也許說盡了每一位被刻板印象束縛的受困者心聲,順流而活是較不費力的,逆風而行卻要承受莫大勇氣和詆毀。
但值得驕傲的是,我們仍在每一個世代,看到不甘願選擇「不費力的活」,那些逆風飛行的人物。

第二期#被咬嚙的天才夢:那些逆行碰撞的女性
#張愛玲(1920-1995)
#黃金川(1907-1990)
#張李德和(1893-1972)

由左至右三位才女:張愛玲、黃金川、張李德和
第二時期的迪士尼公主們,開始向體制反抗。
貝兒和茉莉拒絕高富帥的追求者,追求自己的愛情。
愛麗兒和寶嘉康蒂拒絕接受父親的安排,花木蘭更直接女扮男裝代父出征。
但當公主們選擇了那個不符合主流標準的道路,她們也不再像前期公主們那樣溫柔善良與世無爭,勢必要承受各種逆行的碰撞與苦楚。
生於1920年代的張愛玲,其小說成就已有公論,女作家特立獨行的人生到如今我們也只當傳奇軼聞。但對張愛玲自己本身來說,人生中每一次的抉擇都是拚盡全力、毫無退路:選擇了離家投奔母親,她就告別了張家大小姐的身分;張母要她選擇「如果要早早嫁人的話,那就不必讀書了,用學費來裝扮自己;要繼續讀書,就沒有餘錢兼顧到衣裝上。」
張愛玲選擇了讀書,她以苦讀為她想要的未來鋪路,「想比林語堂更出名」是她的作家夢;兩次婚姻她亦不是為尋得經濟支柱,她為胡蘭成負擔逃亡的開銷,也一肩承擔起照顧賴雅病體。
正如〈天才夢〉中所說,傳奇的生命卻充滿各種咬嚙式的苦痛,選擇夢想的張愛玲正如小美人魚選擇她所嚮往的陸地,卻也必須承受與陸地扞格不入的痛楚。
張愛玲以寫作為業,追求經濟獨立,她採取的是當時的新型女性,而非陸小曼之流的名媛淑女。成為名媛淑女似乎是當時女性最好的成就,有資源、有家世、有婚姻、合乎社會期待。
但也有人不甘於只是如此,被譽為「三台才女」的黃金川嫁於高雄望族陳啟清為繼室,婚後才情不見重,她成就了丈夫孩子,才情卻耗損於婚姻家庭,甚至自嘲「自知不美」、「未必無才皆淑德,懸知有學便名流」。
對黃金川而言,天才夢碎恐怕不亞於張愛玲的孤寂。
與黃金川相互酬答、彼此相惜的張李德和,則試圖於名媛貴婦外另尋天空。婚後辭去教職的她協助丈夫處理繁雜醫務,甚至更能開辦助產士講習所、創立藝文社團,更甚她能走得更遠:積極參與婦女會工作,參政推廣文化建設、爭取女權。
從張愛玲、黃金川、張李德和三位才女身上我們看見:
女性追求自我實現,卻也因與主流價值碰撞而苦痛。
比這三位才女晚出現的迪士尼公主們,也正向這條路前進。她們美麗但不僅如此,她們更想證明的是:
我可以做一名社會肯定的淑女,但我不願僅有如此。
古文讀起來霧煞煞,但說到底依舊是人類的那些事,用看戲的方式打開古文,發現他們的悲歡離合其實就是一場場精采大戲。
留言0
查看全部
發表第一個留言支持創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