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霾》　ＢＬ小說試寫

《霾》　ＢＬ小說試寫

　

　

　早晨的霧遮掩光線，灰塵靜默緩降於斜角。

　　步行過木棧道，每一片木板冰冷、厚實，我踏過時地板癲癇發作，透白色蜘蛛網正在顫抖，上頭的水珠很小、很小，像是世界難產的孩子，每一粒礦物都在土底。

　　計畫是這樣子的：抽菸，然後上課。老師說的每一句話我將會聽不懂，並且無法理解為什麼是是而非或是電腦只能記住零或一，我會想反駁，告訴他事物的本質並非如此單薄。

　　但是卻沒有。剩下五分鐘要敲響鐘聲，我走到吸菸區，掏出一支紅色的香菸。

　　看草燃燒，像地球彼端乾燥大陸的一場大火，燎原之時所有袋鼠正在喝水，無尾熊忘記害怕仍舊醒在夢中，沒有人想吵醒牠，因為牠們太可愛了，而管理員正在休息室裡打橋牌、喝酒。

　

　　Ｌ來了。

　

　　跟以前一樣，Ｌ拿出防風打火機，上面有某一家製作廣告招牌的宣傳電話，我沒有真正凝視過Ｌ的容貌，我猜想他一定有一雙海藍的眼睛，裡面住著一隻鯨魚、一群海豚，或是一些殘忍的水銀。

　　每一次目睹他抖落煙灰，我的手指就會不由自主地顫抖。想像他在深夜裡跟某一位陌生女子接吻、接吻再接吻，交換彼此的體位，再親自用身體記住對方胴體上的洗髮精品牌。

　　或是，把檯燈關上，Ｌ會走出室外，伸展自己蜷縮的筋骨，想點菸，沒有火，我會剛好在旁邊，打火機是黃色的塑膠殼、沒有防風功能，我會幫他點菸，但風很強。長庚一直以來都在下雨、颳風。

　

　　在更早之前，還沒進入雨季、需要帶傘的日子，陽光很燙，像是廟宇的焚化爐出口，只要一接近身上的金屬、手錶、耳環彷彿會融化一樣。

　　那時在教室，光線還能夠殺菌時，空氣中的塵埃是宇宙中唯一的存在，懸浮物質還不擔心淪為凝結核的夏季，我看橙色優雅，每一道彩虹都會在穹的角落等待時機。

　　那個時候，好像沒有人有煩惱，校狗被狗醫師社的學生餵的很飽，蟬在樹上求偶且焦慮，果蠅在空的回收餐盤上盤旋。

　　沒有什麼是擔心的，那段時光大家都很好，每一個人都不害怕寂寞，寂寞是白化症的王蛇，是一隻過早上岸的蛙，或是昨天做了惡夢的孩童。

　

　　所以，一切都很合理。

　

　　Ｌ必須要靠得很近，非常的近，不然剛要發生的事──我是說，引燃。氧氣、溫度及可燃物都具備時，會發生的那種事情。

　　我會伸出手，溫柔蜷曲成一張嘴的形狀，像老虎的口，Ｌ會把頭靠近，直到沒有任何事物會吹熄或侵犯我們之間的無風帶。我幫他點菸，他說謝謝，沒事，然後我們抽著各自的菸。

　

　

　　鐘聲響了。

　

　　Ｌ起身，每一分一秒動作都很慢、優雅，肌肉的曲線，身上毛孔正在出油，他用嘴巴吸氣，再用鼻腔排出不需要的二氧化碳。

　　把菸熄滅，你的眼神是那麼堅定，像一杯半滿的水不曾害怕會被誰傾翻，頂上毛帽的每根線頭都很牢固，廓耳後的孔洞留給風一路通道，我看見遠方永慶草原上頭的風車正在旋轉、暈眩。

　　Ｌ離開了，留下一支抽一半的香菸，跟其他的人沒有什麼不一樣，我知道沒有誰做錯了什麼，但就是有點罪惡感，我靠著牆壁，好像一片泥沼，我正慢慢地往下流。

　

　

　　拭去手扶把上的灰塵，光線很亮，每一天都跟今天一樣，乾淨、潔白，明天與昨天也不會有區別。

　　不會有人發現自己的鞋尖髒了，我想，我熄菸，走向管理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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