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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tflix｜《婚姻故事》：愛，如何樸實無華且圓融

關於婚姻的故事，並非愛不見了的悲歌，而是愛如何勢必走向洗盡鉛華的境地。

我們都為Noah Baumbach當年交出的 《紐約哈哈哈》（Frances Ha, 2012）感到難忘，洗鍊的黑白影像捕捉住青春年華的恣意妄為，自由而迷人，《婚姻故事》（Marriage Story, 2019）則是質地復古的熟成之作，更多的三思與觀望，賦予了屬於大人的韻味。

東西岸景致頻繁切換，夫妻倆各據一方，南轅北轍的身高外型和性格可見一斑，洛杉磯空間寬闊，反映妻子渴望一展長才的天地；紐約典型的狹小蝸居，暗指丈夫的自溺天才型人格。一疏一密多次交鋒，兩人就生活、教育與創作的「空間」展開溝通角力，雖然最後都由互揭瘡疤一流的離婚律師代理，仍遠不及他們自己那場狠狠的口角戲。說破嘴也要讓你明瞭的至真至誠，以及一身低到塵埃裡的卑微潰堤，是需要多麼堅強的互信，愛也因此有了臻至圓熟的破口。

Nicole與Charlie皆是戲劇界的明日之星，但電影盡可能省去兩人光鮮亮麗的那一面，豐功偉業只在人們的言談間驚鴻一瞥，減至市井小民一般的樸實無華，加強了這段「婚姻故事」放諸人人皆準的經驗普遍性。影像浮著一層冷調的黃，如琥珀般歷久不衰的質感，封存住這段人人都必定走過，或終將經歷的感情波折，當然，每段情感並非必定以關係破局收場，但隨著歲月而來的新的責任與夢想，著實要將愛情推向成熟與妥協的圓融之境，認清兩人再也無法並肩同行的事實，以及無須事事干涉的相互尊重，無庸置疑是每段愛情必經的修練。

太愛Baumbach適可而止的殘酷、不下判斷的溫柔，以及並陳夫妻眼中對方可愛之處的坦然。愛情不會永恆綻放激情，但也並非輕易消逝無蹤的電光石火，愛的軌跡會烙刻在日常的細節裡，「就像腳底下永恆不變的岩石，從那兒很少留出快樂的泉源，但是必不可少」（咆哮山莊，1847）。

尾韻留有溫潤的回甘，Scarlett Johansson繼《兔嘲男孩》（Jojo Rabbit, 2019）後，又一次意味深長地綁鞋帶，再次印證相輔相成乃是愛情最為綿長絕美的變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