櫝與珠(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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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中千歲,人間不過剎那。
  這廂經過好幾個年頭,現實僅僅一瞬目。
  一只滿布灰塵的手憑空出現,千鈞一髮之際,牢牢握住滑脫的血手。
  「抓緊……了!」
  大約正咬牙使勁的緣故,話語有些含糊。
  楚泓驟然清醒抬頭,卻被鋪天蓋地的砂石惹得滿眼淚水,只覺身軀緩慢而穩定的升起,一經拖上平坦的地面,抓在腕上的手掌隨即鬆開。
  他第一時間抹去臉上沙塵,忍著刺痛睜開眼。滿臉憊色的王盛頂著一頭灰塵木屑,一手纏著雪花索拼製的木鏈子,與不遠處的突出石塊連在一塊,一手壓上腰際,氣若游絲:「有金創藥嗎?」
  ……( ºΔº )?
  不是,面對半個時辰前還打算害死你的人,重逢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問這個?
  還對兇手伸出援手?你是在想甚麼?
  你又為什麼還活著?
  楚泓的視線落在腰側逐漸擴散的血暈,腦中亂糟糟的,又像是一片空白,嘴唇倒是擁有自我意識似的掀動起來,第一時間接上話頭:「居然向置你於死地的人借藥,你心也忒大。」
  不知怎地,心頭莫名有氣,或許是回憶中怒火的餘韻。「便是有,你以為本座會借予你麼?」
  王盛淡淡瞟他一眼,聲音毫無起伏:「我可沒時間和你胡鬧──有沒有藥?」
  「……沒有。」
  啪地一聲,一盒藥膏穩穩落在楚泓跟前。「擦上,可以應急止血,回到上頭再換療創藥。」
  王盛回過身子,手腕輕抖,死纏在石塊上的木鍊馴服脫落,分裂為碎小零件。雪花鎖以精巧變化見長,耐力和延展性卻不是強項,平時結成鎖鍊要負載一人已有些勉強,這回支撐二個人的重量,雖為時不久,仍有不少接合處扯得變了樣。他逐個收回零件,默默惋惜一會,轉頭便見楚泓死死盯著藥膏,卻不動手。
  「怎麼?這藥既沒有毒,也不會蝕傷……」他不經意望見扭成詭異形狀的左手,嘆息道:「這樣吧,我替你上藥,只要你保證不會出手傷人。」
  什麼保證不傷人,把我當什麼了?野獸?
  楚泓瞪他一眼,半晌仍滿臉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怎麼像是給折斷前爪的小動物上藥呢……王盛頗有些五味雜陳,小心翼翼扶起少年的右手,拿過腰間水囊澆上沖去砂土,抹上止血膏。
  楚泓別開視線,試圖以「看不見就不存在」的理由忽略肌膚觸碰所產生的噁心感和排斥反應,低聲問道:「你為什麼救我……嘶!」
  王盛替他擺正了斷骨:「抱歉,會有些疼。你方才說什麼?」
  「你為什麼要幫我做這些?」楚泓放大了音量,回過頭直直望向他。「我可是騙了你一路,甚至打算殺你,尋常人若是遇上這等事,早該恨之入骨了。」
  手指在端整的白布結上方一頓。
  「雖然你不分青紅皂白的殺人,但我也不是什麼好人,被騙被殺什麼的,早在一開始闖蕩江湖時便有覺悟。」
  「而且,我恨不恨你,和救人不救人,那是兩回事。不論什麼情況,救人優先,之後如何也是之後的事。」
  王盛蹲得累了,索性盤腿坐下,認認真真說道:「我也不過問你先前遇到什麼人,遭遇什麼事,或是有什麼特殊情形,才落得給人碰一下手都不行。」
  「但是,你見過貓兒的舌頭麼?」
  貓的舌頭雖薄,卻生有倒刺,能舔舐梳理皮毛,然而若是意外受傷,因為傷口刺癢難耐而舔舐患處,舌上的倒刺會令傷口重複撕裂,甚至發炎化膿,落入無可救藥的地步。
  「你這樣,就像是藏起來獨自舔傷的貓兒,傷口總不會好轉,最後這裡……」他無奈一笑,身指虛點楚泓胸口。「可能是惡化,也可能反噬自己。」
  「我師父說過,遇上這種『心病』最好的辦法,便是找個可以信任的朋友傾訴。如若不然,離開傷心處也是行的,只要不會再度撕開創傷就成。」
  楚泓怔然聽完,下意識道:「可我楚家基業,這品神閣的藏寶……祖上有訓,閣主須得世世代代駐守此地。」
  「駐守此地,恐怕也是為了閣內藏寶。」
  王盛詭譎一笑。「可要是品神閣內,壓根就沒有寶藏可言呢?」
作者碎碎念:看到武俠風格的小說中間突然出現一個顏文字是不是很驚愕?我要的就是這種港覺!!!(其實只是作者單純想用ww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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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戛
苗戛
明明頭貼放著貓咪,個人頁面裡卻只有滿滿的武俠小說,不知道算不算照騙σ`∀´)σ 想當作家的愛貓人士,創作以武俠通俗小說為主,只有在文章更新時間改動,以及終於照到貓咪萌照時才會更改自我介紹!如今正式被現實(包含我那可愛的功課與畢業壓力)打倒處於無限期停更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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