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妙論：書火焚城一起ㄑ流浪

我們都知道書長什麼樣子，然而「賣書賺錢」劃定下的那些書，跟你認知可能就不太一樣了，我的理解是：它們必須千妖百魅，為在茫茫書海中讓你甘心情願（或盲目隨從）掏錢帶它們回家。

「你認知裡的”書”是什麼？」

「我當然清楚啦！首先，從小上學包了書套的教課本，懷有好奇心閱讀卻被考試制度逼到幼小心靈透不過氣乾脆像拿起蕃刀亂砍用藍原子筆逐字逐句洩憤......」

「什麼玩意？」

「”字”菅人命，這條路豈不是一路國民應盡義務教育過來的嗎？」

聽我說義務教育時，他也同仇敵慨，輕輕應了聲「也是啦。首先如此，之後又如何呢？」一副願聞其詳的好學模樣。

「其次，幸逢天降種類繁多的漫畫，省去課堂裡那些連篇纍讀，雖然，直到大學聯考以前（不管你採取哪種”進綁”模式都是一樣的），我們書桌上仍避不開字裡來句裡去，......」

「你不是影射草菅人命嗎？」

「你懂得暗示就夠了，難不成愛來愛去嗎？」

「對於討人厭的字也算一種強烈的情感。」

我驚歎：「畢竟是書呆子，我們這種頑劣份子絕口不談文字情感。......你能不能給我個理解的畫面？你有過課堂裡在書桌底下偷翻漫畫的經驗嗎？」

「我那時候盛行武俠小說啦。」

「好一枚導彈級書蟲，堪比啃民法刑法那種磚塊書了。你是導彈級，我們是搗蛋級，首害教課書，次傷不及你手中的武俠小說，我們擁抱漫畫，拜託，我們正在審判上下古今字，官方認可的，我們唾棄，雖然武俠小說也算旁門左道，你怎麼還往滿坑滿谷的武俠文字裡糾纏呢？這不是才翻出火海，盡往屎坑跳嗎？漫畫才是正解，拜託，漫畫書才叫『你是我的巧克力』。」

「難怪你口中的書千妖百魅啊！我們那時候都是租的，不花錢買，不屬於你『賣書賺錢』定義下的書類，是不是在成長過程，你都肯花錢買漫畫本，用來逃避上大學以前避不開面對的教課書呢？除了教課書，以外那些文字滿目的書，你都想盡辦法逃跑，碰也不碰它們，因此窄化了『賣書賺錢』裡你認定的，其實都是陪伴你死不肯長大的幼稚漫畫？」

「你以為除了漫畫，我們不看PLAYBOY花花公子嗎？也算千妖百魅成人漫畫吧！說到底，帶圖片的書才賺錢。我說的就是這個！ 」

「『花花公子』也垮了，還有誰需要紙本？就算漫畫，手機下載（或線上閱讀），都比你我當年強太多，假如真喜歡文字，聽說可以把整座圖書館藏書放入手機，走到哪裡，看到哪裡（根本沒有這種便利的必要），那怕報刊雜誌，當季當月當日，都可以小額訂閱，在手機螢屏點閱，這不是嘲笑當年偷偷摸摸的我們嗎？你還從那些無聊的成長經驗裡，談賣書賺錢哩！書，恐怕這個字慘遭時代淘汰啦。」

我想不到眼前這位書呆子，同情淘汰紙本書有那麼悲壯的情感，我其實偶爾跑租書店翻看漫畫，那些租書店已經連鎖經營，複合裝潢得好誇張無恥（沒有尺度的想像力啦），我也承認沒有買書，期待耗在那樣舒適的空間消費，因此命題不再是如何讓消費者買書回家，而是主動去一個地方親近那些千妖百魅令人放鬆暫時逃避的”好書”，然後把它們留在原處，留到下次再來，這並不是經營實體書店那些完人（不是完蛋的人，且說是頑強堅固）思考的價值，因為不符合營收平衡，沒有獲利，如何抵銷開店成本。說了很多書以外的經營理念，最指標性例子，誠品複合式書店就是了，也在今年沙喲娜娜了，複合原來也跟著實體敗陣下來了，現在是網路當道的時代，假如計較折扣戰，你不應該歇業抗議，躲過那天難道問題就解決了嗎？假如真在乎賣書賺錢，也許，除了書本千嬌百媚的形式和內容篇幅.......

「你不是說『千妖百魅』嗎？」

「原來你還在啊！」

「說完你要講的話。」

「我是說，以前賣書賺錢靠”圖像灌水”，才有我最一開始的論調，現在好像面臨不一樣的局面了，如果勢必繼續想賺錢，也許書的概念，總算可以從人類歷史文明掙脫出來了，是個未來式、進行式、互動式、創作式........」

「雖然後面那四個式我都不懂，作為經驗傳承的載體，書，明顯是紀錄過去的老頑固，人總是推崇舊裡翻新啊！現在的年輕人，卻自以為想法和作法很新了哩，無知。」

「那些實體獨立書店，應該去跟網路合作，不然就應該是跟UBER合作......」

「什麼鬼？」掉了眼鏡，撐住下巴。「UBER BOOK嗎？誰要外送買書啊！」

「但假如是千妖百魅的外送員上門呢？一頁一頁.......」我彷彿見他偷偷吞嚥口水。

「一張一張，每頁每夜，翻-給-你-看.......呢？這樣賣書還不賺錢，我們乾脆上街燒遍所有書店，書火焚城錄，當這世界再沒有書店時，全民去世界上四處流浪，因為，我們是狗，我們幹嘛不是燒光紙本脫光衣服捨棄工作退掉房子沒有知識卻自由掠奪食物的流浪狗。（你要升級叫原始人先有能力製作狼牙棒吧！）」

「算我怕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