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裡可以有幾多次的巧合,許多人可能一次都沒有。當遇上一次的巧合,是否能把握好這機會呢?或者就這樣讓它擦肩而過?
抓緊機緣是狐狸在一個夜晚下班前,剛完成十五分鐘的例行鋼管上以愛為主題,借題發揮成性愛姿勢的大集匯⋯⋯。從後門走出來,僅穿著如薄紗的透視衣裝,靠在後門門旁的粗糙毛坯牆前,從雙腿間抽出一口濾嘴煙及一枝易燃火柴。火柴在粗糙的牆上擦出火花,燃起漂白過的木材。火燃起紅唇上的濾嘴香煙。
從遠處看過去,倒像是一名墮落風塵的滄桑女子在微弱的霓虹燈下只有寂寞和孤獨作為她唯一的心靈之交,香煙是她的精神食糧。那雙水汪汪的眼,流露出迷茫之眼神。
一輛蛋黃色的吉普車醒目地從後巷緩慢地駛過。就在它消失在窄狹的巷口瞬間,狐狸在條件反射下瞅了巷口一眼。心跳即時飆升,扔下夾在兩指中的香煙,急步往停在巨型垃圾箱旁黑暗處的小轎車。車子高速倒退出巷子,狐狸勉強還可以窺見那輛剛消失在前面拐彎處的吉普車獨特設計的尾燈。小車高速跟上那輛幾乎被夜間污濁空氣粒子所掩蓋的吉普車車尾燈。
一路向西穿越北角抵達銅鑼灣區。吉普在時尚商業區寂寥的街道拐進崇光百貨後面的舊式住宅及一些曾當作小型倉庫改裝成住宅的區域。整輛吉普開進偌大的電梯內。狐狸的小車在拐彎處看到古老的大型電梯緩慢地攀登上共兩層高的倉庫頂層二樓。隱約看到電梯內螢光燈下吉普車的車影緩慢從另一端的出口駛出來。這裡大概是防腐師的住所了。
「終於找到你了!」這句心裡話是狐狸關上車門,靜悄悄地走進這座被漆上蛋黃色外貌,混凝土混合在鐵皮與鋼鐵支柱搭建而成的簡約式倉庫時心裡踏實的想法。
脫下金屬高跟鞋,避免在通往樓上二層的鐵梯時發出聲響。赤著雙腳,幾乎全裸的女子身影,一步接著一步的攀上她心中夢想男人的住處。
心跳一如以往的加速到心臟這器官要從口中吐出來的激烈感覺。狐狸一手扶著鐵欄,一手捂著心臟。一步一驚心邁向不知名漆黑的空間。隱約聽到洗澡的水聲。這倉庫的設計怎麼沒有防盜大門呢?一輛蛋黃色吉普車進入狐狸的視線,吉普車前有一扇能夠把車子開進去的鐵製拉閘。閘門半開著,看到裡面空空如也的巨大空間,一張沙發放在中央,一舖巨型的床放在距沙發五米遠的中央。一個巨大的冰箱在沙發旁兩米處的中央,這是一個起碼有五百平米的空間。什麼東西都好像放在中央,包括那個只用半透明膠簾包圍著的浴缸和馬桶。花灑是從五米高天花垂下的一根金屬管狀物,被兩米多高的塑料簾子所圍繞,進入隱約看到白色的巨大浴缸上端。
一個人霸佔這麼一個地方真的很浪費。這都市地少人多,九成居民都屈居在每人平均十平米的蝸居空間裡生活。這個五百平米可供一百個矮小居民的起居飲食。原來防腐師的人工好比司長級的高官還要高?
留意到這倉庫地面竟然全數舖了厚厚的一層灰黑色地毯。赤腳走到這樣的地毯上,讓人想躺在地毯上入睡。狐狸接著看到半透明浴簾內的男人身影,他正在用大毛巾擦乾身體。狐狸即時加速腳步走到貌似衣櫃的櫃門前。開啟衣櫃門,狐狸看到比她高出三個頭的巨型衣櫃內大部份掛著女性的衣服。狐狸在藏獒拉開浴簾走出浴缸前閃進衣櫃內,把門輕輕從內關上,留下一條緊可窺見外面情況的罅隙。
狐狸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音猶如打雷般響起,因為她窺見赤裸男人從浴缸走向衣櫃。狐狸緊張得只好閉上雙眼,聽天由命。聽到櫃門被打開的聲音。半眯著眼睛的狐狸,雙手緊擱在胸前,胃酸湧上喉頭,苦澀味⋯⋯。像坐以待斃任由宰殺的羔羊,狐狸身體背部緊靠在木製衣櫃的最裡面,被多套的女裝衣服所遮掩。
聽到櫃門聲重新關上。一動不動的狐狸像一尊雕塑凝固在黑暗的衣櫃內。不知道過了多久,隱約聽到沉實的呼吸聲從衣櫃外傳進。拿著那雙高跟鞋的手開始麻痺,小心翼翼地彎身把鞋子放到衣櫃的底部。輕輕推開櫃門,感受到清涼的空調吹拂在臉上及玉體皮膚上。看到巨大床上的藏獒已陷入深切睡眠的狀態。
飄然而至的體香讓藏獒不自知地從仰睡的姿勢變成側睡,那張臉剛好朝向已躺在他身旁的女子。狐狸睜著眼仔細地凝視近在咫尺男人的五官。忍不住的手幾度衝動地要觸摸藏獒那張臉和殘留著香皂芬芳氣味的胡鬚。狐狸再挪前身體,把胸口貼近到男人的胸前一公分處。藏獒突然沒意識地把手臂擱到狐狸的腰肢上。漱口藥水的氣息從他的呼氣直接吹動狐狸的腮邊的鬢毛。
就是這樣保持著像屍體的不動聲息。時間像是停頓在凌晨一點十分。突然睜開眼的狐狸發覺已接近天亮的五點四十五分,她已跟這位陌生的枕邊人同床共枕了四個多小時了。靜靜地爬下床,忘記那雙高跟鞋還放在衣櫃內的狐狸,在離開這位心儀對像的住處時,還是忍不住回首定眼看著他睡在床上的模樣⋯⋯。
跳進小車駕駛座。心情亢奮到想哭的狐狸,赤腳踩下油門,完全忘記了身世及儀態。車子往北角區狂飆。十五分鐘後,狐狸已大字形躺在四十國風情的索多瑪風情套房內的床上,做著她的春秋大綺夢。夢裡,她與藏獒互相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