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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賊遊山,卻有會心

2021/05/14閱讀時間約 15 分鐘
該圖片由Jasmin SesslerPixabay上發布
中國人愛遊山玩水,恐怕是一種膏肓之疾,治不好的。
像五一這類假期,在家休息度假不好嗎?不,偏要出去。黃山啦、泰山啦、西湖啦、什麼溝、什麼園、什麼峽、什麼谷,人擠人,氣得要命,累得要死,發誓再也不出去了。然後,下次又喜孜孜地再找個山水名勝或非名勝去折騰一番。年復一年,樂此也苦此不疲。
你說世界上其他民族不也好玩嗎、旅遊業不是也很發達嗎?怎麼說這就是中國人的「痼疾」?因為別的國家,只會說去旅遊、度假,不會說去「遊山玩水」,人家也壓根就沒有這個符咒型的詞語:山水。
造成這種「國民性」,是山水詩、山水畫、山水遊記等等龐大的話語體系使然。最近,還有大型學報式人文藝術期刊《山水》堂皇上市,想從思想、文化、人類學等角度來揭示山水與中國人心理關係的奧妙。所以看來雖說西風東漸,中國人畢竟還有他心底的一方山水田園,沒被摧毀,還在頑固地出遊呢!

一、

一談到山水田園,就繞不開謝靈運、陶淵明。
但近百年二人名望有點不同。田園詩人陶淵明仍然被推崇、被嚮往,因為大家都做不到。謝靈運作為山水遊歷的典範,卻因大家都來效法,以致後來出現無數繼承者,事實上也就是他名聲的競爭者,如柳宗元、徐霞客之類。
謝靈運遊山玩水的長處是能作詩歌詠山水,現代人無此本領,但很熱衷寫點遊記發朋友圈,所以更親近的是徐霞客。
這樣也好,正好讓我們拉開一點距離,再來回看一下謝靈運。

二、

謝靈運和陶淵明,恰好是不同的類型。謝靈運的生命是激擾的,遭遇也遠比淵明複雜。
他是謝安家族的人。王謝子弟,自膺清華,故幼年便承襲了康樂公的爵位。
生來富貴的人,不免在富貴上顯其創造性,變著花樣玩:「車服鮮麗,衣裳器物,多改舊制」(本傳)。
他改制的東西,據說「世共宗之」,頗受歡迎。其中之一就是一種屐,登山時去掉木屐的前齒,彷彿高跟鞋;下山時去掉屐的後齒,以求平衡,後人稱為謝公屐。
可是王謝家族並不只是一般豪富人家,光顧著玩;他們是政治的中心力量,勢必與政局有極深的牽扯。
謝靈運祖父謝玄曾創立北府兵;桓玄篡晉時,北府兵中將領劉裕起來滅了桓玄,成了晉室的功臣。謝靈運就在劉裕手下做過官,還為他寫過一篇〈征賦〉,頌揚其武功。後來劉裕北伐,攻破長安,滅了後秦,一時間給人報仇復國的熱切希望。
不料,劉裕取得如此之戰功,卻是用以奪權,不但回師殺了晉安帝,還逼恭帝禪位,建立了一個新王朝:宋。
新王朝雖把謝靈運的公爵降為侯爵,但基本上仍重用著他。因為政權不能沒有世族的支持,謝靈運也須依賴政權來維繫其門第與生活,故他並不能像陶淵明那樣歸隱田園,其〈登池上樓〉云:「進德智所拙,退耕力不任」,確是實話。
劉裕卒後,兒子繼位為少帝,只十七歲,政權自然不穩,朝中政爭頗為激烈。謝靈運身在其中,不知斂退,反而「構扇異同,非毀執政」。結果當然就得罪了執政,被外放到永嘉去做太守。
永嘉溫州一帶,山水清麗,他恰好又一肚皮牢騷,所以幹脆不理政務,整天遊山玩水。
做了一年多太守後,玩也玩累了,索性辭職回會稽老家去。待政爭爭出個新局面,文帝即位後,他才再回到朝廷。
可是朝廷只看重他的文才,要他修《晉書》。他文才固佳,自己可不認為就只能修修史,他還想幹點有實權的事兒,因此史職做得很不帶勁,最終仍是辭職了帳。
不想隨後又遭人彈劾,以致免官。免官後,依然不知檢束,經常帶著一夥門客去玩。
有一次他領了幾百人,從始寧開山伐木,一直玩到臨海。臨海地方官都嚇了一大跳,以為來了山賊。還有一次,他跟朋友喝醉了,把衣服脫光大喊大叫。
如此這般,會稽太守看他不順眼,竟告他謀反。
宋文帝知道他是個文人,造不成什麼反,沒怪罪他,反而派他做臨川內史。
誰知他沒官做時瞎鬧,做了官也一樣,又「為有司所糾」,派了人去捉他。他則把來人扣押了,真造起反來。還發表了詩說:「韓亡子房奮,秦帝魯連恥,本自江海人,忠義思君子」,彷彿有志替晉報仇的模樣。
其結果當然是逼得宋文帝只好宰了他。卒年僅四十九歲。

三、

這樣的生平,實在有些可笑,但荒唐中頗令人感到悲哀。明代張溥在《漢魏百三家集》的謝靈運集前題詞中說道:「以衣冠世族、公侯才子,欲倔強新朝,送齡丘壑,勢誠難之。余所惜者,涕泣非徐廣,隱遁非陶潛,而徘徊去就,自殘形骸,孫登所為抱嘆於嵇生也!」
謝靈運是才子,自以為可以用世。但世族貴介公子,處在王權與世族權力既聯合又鬥爭的微妙環境中,缺乏政治手腕,徒肆意氣,仕途當然不順,此即其詩所謂:「進德智所拙」。
退隱林泉、遨遊山水,他又不安份,不能如陶淵明,故說是:「退耕力不任」。因此徘徊去就,進退失所。
他這樣的悲劇,在金粉六朝間,其實很有代表意義。文士之不得善終,時世為之,個性亦有以致之。
此等人,生命是激擾不安的,否則不會遊山時也要鬧得沸沸揚揚,宛如山賊。而生命之所以如此激擾,則是因他總感到孤涼,試看他的〈石門岩上宿〉:
朝搴苑中蘭,畏彼霜下歇。暝還雲際宿,弄此石上月。鳥鳴識夜棲,木落知風發。異音同至聽,殊響俱清越。妙物莫為賞,芳醑誰與伐?美人意不來,陽阿徒晞發。
詩說早上去搴蘭、晚上去賞月,均非實事,乃是比興,〈離騷〉:「朝搴阰之木蘭兮,夕攬洲之宿莽」,就是這種心情。
獨自搴蘭玩月,對之珍重愛惜,就怕它不能長久。而獨搴獨宿,雖識鳥音、雖感木落,可是這些東西沒人懂,沒人可與我共享。相約的美人也不來,我只能在山坡上獨自曬乾我的頭髮,《九歌.少司命》:「與女沐兮咸池,晞女發兮陽之阿。望美人兮未來,臨風怳兮浩歌」。
謝靈運這竟是屈原般的心情呢!
一般都說謝詩富艷情工。精工固然是精工的,例如這詩,用典就很巧妙,而對仗也不是一般的兩句間對,它是一、二兩句跟三、四兩句對,五六兩句再對,七八、九十亦對,結尾才用散句收,整個結構十分精密。
在此之前,曹植陸機的對仗已很多了,但曹植的對,句法較簡單,大抵是直述語,如「仰手接飛集,俯身散馬蹄」(白馬篇)。
謝就多變化,如本詩或〈登池上樓〉的「潛虯媚幽姿,飛鴻響遠音」,二句不但詞性對,意思也對;且潛虯以幽姿為美,飛鴻以遠音為響,句法其實是倒裝的,後來杜甫說:「香稻啄餘鸚鵡粒,碧梧棲老鳳凰枝」(秋興八首),即是這種句法。構作如此之巧,曹植詩是沒有的。
陸機之對,則語意往往重複,如「永嘆遵北渚,遺思結南津」(赴洛道中),北渚對南津,純是對仗之需,並沒什麼特別的意思,而且二句語意重複,後世論詩者稱此為「合掌」,還沒能藉對仗把意思推進一層,故亦不如謝靈運。
可是,富艷精工只是謝的表象。謝詩真正特點,在於詩中有種憤悱不甘願之情、徘徊無依止之感。
〈登池上樓〉云:「索居易永久,離群難處心」「進德智所拙,退耕力不任。徇祿及窮海,臥痾對空床」等都是講這種感情。他遊山,但並不以山林為歸宿;能作極美的詩,卻也同樣不以為詩人便是其志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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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知道這個道理,便有三點可說。
一是當時文壇在東晉之後,又漸回到「文」的途徑上,謝靈運、顏延之、謝晦、謝惠連、謝莊等人的作品,都有辭采華美的特徵,這是新時代的風氣。故《文心.定勢》說:「近代辭人,率好詭巧。原其為體,訛勢所變。厭黷舊式,故穿鑿取新」,〈通變篇〉也說:「宋初訛而新」。
依《文心》作者劉勰的看法,宋初是變得太過了,所以說它訛。訛不訛,涉及價值判斷,姑且不論,宋初文風新巧則是顯然的。
鍾嶸稱謝靈運「名章逈句,絡繹間出,麗典新聲,絡繹奔會」,鮑照說顏延之詩:「鋪錦列繡,亦雕繢滿眼」,都表明了這是個新麗辭的時代。
這個時代,對文學便有更進一步的區分。《文心.總術》說:「以為無韻者筆也,有韻者文也。……別目兩名,自近代耳。顏延之以為筆之為體,言之文也。經典則言而非筆,傳記則筆而非言」。
這就叫文筆之辨。文指有韻的詩賦頌誄之類,筆指無韻的書論表箋之類。經典傳記等一般不放在單篇文筆中討論,但也有如顏延之這樣,說傳記是筆,經典是言的。
言,指語辭。《世說.文學》曾云摯虞與樂廣,「廣長口才,虞長筆才」。這就是言與筆之分。相較於口說,文筆當然會比口說更整飭華瞻,故顏云筆是言之文。相較於書表論奏,詩賦頌誄當然又較華麗。
因此文、筆、言,乃是針對文學性表現之不同而做的分級。《宋書.范曄傳》載范氏獄中與甥書自序謂:「手筆較易,文不拘韻故也」,便是與此分級相應的心理狀態。
而此心理及認識,據劉勰說,始自劉宋。這是對文學性要求更強的時代徵象。
在如此追求新巧的時代風氣下,謝靈運卻被認為是最近於自然的詩人。鮑照說:「謝五言如初發芙蓉,自然可愛」,湯惠休說:「謝詩如芙蓉出水」,均指此。
但此所謂自然,乃是一種極端雕琢後的自然,故沈德潛《說詩晬語》云:「陶詩合下自然,不可及處,在真在厚;謝詩經營而返於自然,不可及處,在新在俊。」
其名句如「明月照積雪,朔風勁且哀」、「野曠沙岸淨,天高秋月明」、「春晚綠野秀,巖高白雲屯」、「池塘生春草,園柳變鳴禽」、「曉霜楓葉丹,夕曛嵐氣陰」,都十分新俊,看起來流麗自然,無拼湊之跡,但卻又顯然曾經一番雕琢。
其他詩人無此工力,遂不免如鮑照說顏延之那樣,只是雕繢滿眼了。

五、

在雕繢的時代,謝靈運主要以山水為題材,對山水肆其雕繢。這是第二個值得注意處。
我國論美,人文美之體察,先於對自然美之感知;描寫自然美,亦先見於賦,後見於詩。詩中泛敘物色,借山水草木鳥獸以抒情寫志,作為陪襯、背景或比興者多,專門刻畫山水者少。謝靈運及其所開啟的宋齊山水詩風,乃因此而顯得甚為特殊。
謝靈運之所以如此關注山水,或許出於無奈。退廢無聊,故才遊山。
但才人肆志,遊山便也不同凡俗,寫了萬言大賦〈山居賦〉、作了類似地理書的《遊名山志》,還寫了一大堆山水詩。這都是從前沒有的。
而由〈山居賦〉《遊名山志》看,即可知謝之遊山,跟一般詩人墨客純憑感性的遊覽也頗為不同,都是先從地形地貌史事物產等地理學的角度進入,然後再以親遊身歷的實感體會與潤澤之,於是知識性的認識漸融於感性的敘述中。
南北朝後期記山水敘地理之文,取途多類乎此,如《水經注》《洛陽伽藍記》皆是。而此即與謝靈運山水之作有關。
理性化的進路,加上謝靈運只是遊山,並不想以山林為生命之歸宿。因此山水對他,只是觀玩或理解的對象。
觀覽所得,亦有會心,但人不蘄與自然冥合,唯於此深觀其聲色物理而已。這才是當時山水詩的特點,性質其實近賦,善於體物,巧構形似。
如說色澤光彩,有「初篁苞綠籜,新薄含紫茸」「連幛疊巘崿,青翠遝深沈」「山桃發紅萼,野蕨漸紫色」「銅陵映碧澗,石磴瀉紅泉」等等;
說風光聲響,有「早聞夕飆急,晚見朝日暾,屋傾光難留,林深響易奔」之類;描寫節候陰變化,有「雲日相輝映,空水共澄鮮」「白雲抱幽石,綠篠媚清漣」;
描寫草木鳥獸,有「芰荷迭映蔚,蒲稗相因依」「巖下雲乍合,花上露猶泫」「海鷗戲春峯,天機弄和風」等。
近人常說謝靈運是客觀寫物,此等語看來即是證據。
但客觀寫物可能也只如顏延之般,鏤金錯采,而無生氣。這些秀句卻不然,它一方面善於運用視覺聽覺等感官去經驗物象,一方面又善於處理空間,人彷彿就在山、水、林、泉、崗、壑、巖、渚、川、嶺之間去一一領略其景氣、風物。
景,配合著光,故有晦明陰暗之變;風,關聯著氣,故有流止蓄住之姿。以此窮極聲色,山水之姿媚當然畢顯。
謝之被視為芙蓉出水,就是在那客觀之物中,時可見一種出水的生機。山水在他筆下,不再是案頭的畫,而是活生生的。〈登江中孤嶼〉又有云:
江南倦歷覽,江北曠周旋,懷新道轉逈,尋真景不延。亂流趨正絕,孤嶼媚中川。雲日相輝映,空水共澄鮮。表靈物莫賞,蘊真誰為傳?想像崑山姿,緬邈區中緣。始信安期術,得盡養生年。
他之刻畫物象,並不是呆寫,通篇摹寫之。都是放在一個遊賞的歷程中,景物即在遊賞中為人所見。
見到了,又能把它的美表彰出來,就是謝的本事。所以他說:「表靈物莫賞,蘊真誰為傳」。自己雖不以山水為歸宿,但與山水有緣邂逅,便不妨為其知音,傳寫其精神。這種態度及本領,對後世的影響可大呢!

六、

第三點、謝詩通常也都如上引詩那樣,在結尾時發抒一些人生感悟語。如〈石壁精舍還湖中作〉的結尾是:「慮澹物自清,意愜理無違。寄言攝生客,試用此道推」,〈於南山往北山經湖中瞻眺〉結尾是:「撫化心無厭,覽物春彌重。不惜去人遠,但恨莫與同。孤遊非情嘆,賞廢理誰通」……,幾乎到處都是,形成一種格套。
對此現象,白居易有個解釋說:「謝公才廓落,與世不相遇,壯志鬱不用,須有所泄處。泄為山水詩,逸韻諧奇趣。……豈惟玩景物,亦欲攄心素。往往即事中,未能忘興論」〈讀謝靈運詩〉。
他注意到謝詩往往要發議論的這個特點,認為是謝客攄懷之故。此釋有一定道理,但亦可能是東晉玄言詩留下的習氣,陶淵明田園詩一樣是要說理的。
只不過,此時說理,也未必限於玄言,而是要從與田園山水相遊處時得到的一些體會跟人生觀結合起來說,申言名理。
由這些名理,便不難見其志。所以白居易那首詩最後兩句說:「固知康樂作,不獨在章句」。意思是說謝靈運並不想做個詩人,模山範水,只是發洩其才情,攄心興論之處即可令人發現他詩外別有事在。
這在章句之外的,乃是個不安的靈魂。一下說:「持操豈獨古,無悶征在今」(登池上樓),頗以自己達到了儒者「遁世無悶」的理想自矜;一下又說:「感往慮有復,理來情無存。庶持乘日車,得以慰營魂。匪為眾人說,冀與智者論」,看來仍處於用理智平衡、袪除或壓抑情感創傷的境地,未必能夠廓然。
總之,謝靈運並沒有一個人生定向或整體性的思想,而是即事申理,以釋其懷的。
由這些名理中,可見到謝靈運的感覺極敏銳,善感,亦善思。可惜思而無方,義無宗趣,徘徘孤憤,山水終不能滌之。以致他雖不願僅做個詩人,終究還是詩人而非哲人,哀哉!

七、

但這一路,影響深遠。模山範水,遊觀賞心,成了後世詩家的常蹊,結合以名理玄言,也提高了詩歌寫物的深度,令體物與言志相合。
後世如清末同光體,有標榜「三元」的,說作詩應由宋之元祐,上追於唐之元和,再上合於劉宋之元嘉。這就是以謝靈運這種詩為典範的。
事實上,在劉宋到初唐兩百年間,謝的影響力可說無與倫比。《詩品》將他列入上品,《文選》收其詩多達三十二篇,僅次於陸機,可是陸機入選者多為樂府,就詩而論,仍以謝為首。
唐宋以後,陶淵明的評價似乎要更高,但詩人遊山者多,歸田者少,謝所開啟之山水遊賞的型態,其實更是淪肌浹髓,深入到詩人的生命中去了。其技藝也成為爾後詩人之基本養料,大家都在學習著如他那般遊賞山水。
什麼叫遊賞?
遊觀遊覽,只是觀,謝強調的卻是賞。如「含情尚勞愛,如何離賞心?」(晚出西射堂)、「我志誰與亮?賞心唯良知」(遊南亭)、「孤遊非情嘆,賞廢理誰通?」(於南山往北山經湖中瞻眺)「賞心不可忘,妙善冀能同」(田南樹園漱流植楥)「滿目皆古事,心賞貴所高」(入東道路),都是說賞。
這也是文學史上第一次強調「賞」,後世常說欣賞文學、欣賞風景的賞,即本於此。
含情觀物,因以會心,叫做賞。觀者但有所見,賞者能會之於心,這是不同於從前的觀物寫物型態,而大開後世逵徑的。可惜近人於此幾乎全忘光了,故雖仍在努力遊山玩水,卻常無賞會,徒然「打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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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鵬程大講堂
龔鵬程大講堂
龔鵬程,當代著名學者和思想家。 辦有大學、出版社、雜誌社、書院,並規劃城市建設、主題園區等。講學世界各地,現為美國龔鵬程基金會主席。已出版論著150餘種,包括《文學與美學》《儒學新思》《中國文學批評史論》《俠的精神文化史論》等。微信號:龚鹏程大讲堂。微博:weibo.com/u/1101501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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