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青春,年少有為。
料想新生訓練我踏進七年三班教室的那一刻,你的桌牌上大大的三個字,曾經,成了我訊息中看到總是驚喜的名字。
開學時老師把我安排到你旁邊,我們陌生的沒話說,我的餘光不曾飄到你身上,至少,在你穿了那雙鞋之前,一直是這樣。
那雙鞋其實一點也不特別,偏偏,是哥哥很想要,卻買不到的款式。
「明明不是限量版,怎麼找不到一間還有貨的店!」炎熱的暑假,被迫陪著哥到處找鞋的我們一家,每停一站就得聽他抱怨一次,就連從臺北跑到林口,哥那懶惰的傢伙,居然完全不嫌累。
就因為我哥對那雙鞋的莫名迷戀,我的眼神開始跑到那男孩的腳上,「究竟是怎麼買到的?」我不自覺的追隨起那雙鞋,然後瞇著眼想了又想,想了又想。
很不小心的,從我旁邊的座位,追到了實驗室,又一直到籃球場⋯⋯
我們的學校一點也不大,居然能讓我從這追到那,又從那追到這,然後,我竟習慣看他寫字,看他打球,看他被罵⋯⋯七上的時間走的很快,我的眼神亦從光明正大,變成了偷偷摸摸。
我們第一次說話,是在七上升下學期的那個寒假,返校打掃時,我們很不巧的被分配在同一個掃區—臭不啦嘰的殘障廁所,我在猜想這殘障廁所可能都是殘障在上,不過我們學校哪兒出了這麼多殘障?但要不是殘障,又怎麼能把殘障廁所用黃色液體和些少咖啡色固體噴的到處都是?
一直「保持」陌生的我們倆,逼不得已得說一些話。他很「貼心」的給我手套和馬桶刷,讓我清理那髒到無法直視的馬桶,而他輕輕鬆鬆的開始擦拭洗手台和玻璃鏡子。
雖然內心百般不願意,但為了維持形象,我裝清高的拿起馬桶刷,用模特兒的姿勢蹲在馬桶前,一臉優雅的開始工作,儘管在口罩裡我盡可能掩飾想吐的模樣,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不想讓這沒良心的男孩做這骯髒的工作。
我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
「欸,這個工作交給妳果然是對的!」他光刷洗手台就擠出一身汗,用一種非常崇拜的眼神看著我,滔滔不絕的繼續說,「妳真的很厲害耶!弄的那麼乾淨!」
我甩了甩長髮,努力保持從容的微笑,「這有什麼難的?」我抬起下巴,內心竟雀躍不已。
在廁所之光後,他開始會和我說話,我們甚至還「學會」了班上流行的打情罵俏活動。然後,在拿到不會的數學題時,我開始會跑去問他;在班際籃球賽時,我的眼睛變得固執,開始只能看著他,灌籃、傳球、跳躍,我在內心拚命為他加油,還差一點在大庭廣眾下叫出他的名字。
為了和他多說幾句話,我刻意遲交地理作業,當他來找我要時,我會慢吞吞的從書包裡抽出來,順道和他聊上幾句話,哪怕只是被他玩笑地瞪一眼,哪怕只是「樹懶!」兩個字,就足以讓我開心一整天。
當理化課時我被抽中了籤,答不出來時,他會從斜前面回頭用嘴形告訴我答案;看到他和別的女孩說說笑笑,我就會生氣,生氣的不想和他說再見,也不想聽他莫名其妙的道歉。
第一次的害羞,第一次的吃醋,第一次的臉紅,第一次因為見到他而開心,縱使沒有浪漫的邂逅,在好久好久以後,我才知道——我喜歡他。
會考後疫情來襲,讓我們不能再見面,就連象徵畫上句點畢業典禮,我也沒有看到他不捨的神情,又或者是解脫的笑容。
「我喜歡你。」這句話,我從此埋在心底,看著數學講義上你曾經的筆跡,我彷彿能看到你一直耐心的眼神。好想問你,「你喜歡過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