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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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的主題決定的也很快,也是為數不多最開始就想好的主題。清大的幾年間,遇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偏執」大概是讓我印象最為深重的一種情緒。或許很多人覺得偏執不太好,是種執念、痴狂,甚至是一種病態,但於我而言不過是種追求,又或者是種平靜,對於自己的平靜。
我似乎很能理解某些偏執,又或者「強迫症」。我想我們身邊或多或少都有這麼一位朋友:他總是會在一些令人難以捉摸的地方堅持的看似無傷大雅,甚至無關緊要 (這兩個詞是不是一樣意思啊?) 的小事,然而在其他你覺得應該是常識範圍內的事情毫不在意。就好像活在自己的一方天地,總有那麼一些堅持,好像越過了就會五雷轟頂,又好似被侵犯了就會天崩地裂。好巧不巧,我遇到過兩位最為偏執的朋友,至少我願意稱之為朋友,人家是不是這麼看我的我就不知道了 (苦笑)。
先來說說 W,他的偏執是我所見過最為刁鑽的,也最為艱深的。我所認識的 W 對於數學有著極度的狂熱,並且其追根究柢、想將之發揚光大的偏執實在可貴。到底他對於這東西有多投入?記得某一次,我拿著尚不熟悉的數學問題向 W 請教,W 不像是當時遇到的另一位人兄,指著鼻子告訴我該怎麼做怎麼做,他審視了問題並且毫不怠慢,告訴我為甚麼要這樣想?到底這裡的癥結點是甚麼?(沒辦法當時都是證明題) 而且字字句句之嚴謹令我窒息,我最深刻的莫過那句「這裡我覺得用 let 比用 given 好,比較有力」,對當時興趣缺缺的我來說,這無疑是個笑話:我tm都不想要念了誰還管你哪個詞好用XD。但後來卻因為 W,我漸漸開始懂得欣賞數學,不再那麼的害怕、逃避。而事實也證明他是對的。時至今日我仍舊使用著那天的 let,至於那個只想塞住我的嘴的 given?早就被我拋棄了。或許那些字字斟酌的偏執,造就了那些追根究柢,也成就了他對學問的熱忱。
再來是 Z,對於正義的近乎痴狂,還有完美的極盡所能。還記得第一次覺得他這個人偏執是在某一堂一起修的課,那一門課的老師做了許多朝令夕改 (無論有過沒過都覺得不公平的那種),對我來說上課有過了就好 (畢竟數學真的跟我沒有太多緣分XD),但同樣見證著這一件事情的Z 做出了與我截然不同的決定—他退選了,儘管在絕對會過的情況下,依舊退選了。一段日子後提及這個決定,他只淡淡說了句「我覺得這樣很不公平,我不想要拿不公平的分數。」似乎在他心中只要是不公義的事情,他都會用盡全身力氣,那怕只有一陣子,他也要站出來阻擋;那怕只有一剎那,他也要站出來告訴全世界,這裡有個願意出聲的人。那是種勇氣、是種永不愧對自己的堅持。
後來有幸 (對,我覺得很榮幸,也很幸運) 與 Z 共事,合作拍了不少影片也一起策畫很多活動,沒曾想他對於美學非常堅持到令人難以理解。如果你有嘗試著拍過影片 (可能就算嘗試了還是不見得會體會到啦XD),你可能會經歷到拍攝素材這個階段,而 Z 拍攝的素材多到讓人傻眼,同樣的畫面總要拍個十幾二十次,然而這還不見得有令他滿意的,可能事後還要重新拍攝 (導致了我在日後替他尋找素材費盡千辛萬苦,不過這也是後話了),對於常人來說 (好啦可能是我瞎了) 幾乎分不出差異的畫面,他就很有意見。這種洞察力也不知道是幸運抑或是不幸,但作品總是美得令人窒息;被這種洞察力蘊養而來的偏執,一定是幸運的吧,雖然會被自己所困,但也隨之刻劃無數近乎完美 (說完美大概會被他電爆,他總說不夠好) 的畫面。
說了這麼多,總會想到,對於這麼想要寫出這些東西的我會不會也是種偏執?正因為自己身上這種若有似無的,所以遇見他們才不會覺得陌生,甚至有種相見恨晚。或許偏執不過是各種堅持還有嚴以律己,所以我們才會如此相像;又或許偏執不過是對自己所熱愛的痴狂,而誰又能無欲無求?每個人都會痴狂,不過方向不同;每個人都偏執著,不過目的不同,但那又如何?我們都偏執的活著,就夠了。
黑熊桑
黑熊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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