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醉不歸,後來成了後話,當日一道響亮的電話鈴聲刺破了肝膽相照、義氣沖天的氛圍,把工作能幹的蘇予南給召喚走了,獨留下一臉懵的周大小姐,一手搭著空氣,嘴角微微抽蓄。
「上次臨時有會議被叫走,是兄弟對不起妳,周恬,今天我請客!妳儘管喝──那去我們常去的那間酒吧?」蘇予南笑笑,拿出一張卡在周恬面前晃悠。「嗯……雖然信用卡在前很誘人,但我有個好提議,今晚去其他間吧。」周恬眸光璀璨的大眼睛狡詰地轉了一圈,不懷好意的笑容攀上唇角。
不多時,他倆站在一間富麗堂皇的酒店前站立相望,蘇予南喉頭上下滾動了一下:「恬恬,雖然我放了妳一次鴿子……但讓我傾家蕩產會不會有點太不人道了……啊?」他長睫輕閃,紅唇微開。在夜色相映下,閃爍的招牌燈融進了蘇予南淺色的褐瞳裡,平白生出熠熠水光,莫名動人。蘇予南生來便有種由內而外的柔和氣質和一張彷彿被上帝細心雕琢的無暇容顏,此刻的怔愣也不顯呆滯,反倒可稱上呆萌可人。
周恬暗自感嘆了下自家好友這驚天地泣鬼神的側顏,哎,不說話就好像上帝的藝術品一樣。家裡那位風流成性的哥到底是怎麼把持了七年還不開竅不動手的?身邊就有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小美人,他卻偏偏要和街上那些妖豔的胭脂俗粉成天廝混。今天我帶你放心尖上的「好兄弟」來看一下你平常究竟是如何流連花叢還不惹一身腥的,看你如何化解!
思至此,詭異的微笑又不由自主地攀附在周恬臉上,蘇予南奇怪地瞅她一眼:「……妳忘記吃藥?」周恬趕忙正色,順道給了蘇予南一記拳頭。「哎不用擔心,一次把你搞垮了以後誰還請客啊,我還要喝喜酒呢。」周恬意有所指又道:「十三樓有個小酒吧,雖然貴了點,但最近有新活動在特價呢~走吧南南寶貝。」
蛤?蘇予南滿心疑惑,但由於周恬平日裡就不著調的性格和作為,蘇予南也就不把她的意有所指放在心上,被拉著進去了。但很快,輕鬆愉悅的步伐在電梯直達十三層,門開啟的瞬間便頓住了。蘇予南撞見周知北正虛摟著一個前凸後翹的女人,而女人萬般嬌媚,如若無骨似地環抱著周知北勁瘦的腰間走在最前頭,身旁還跟著幾個平日裡沒見過的輕挑男性及各自女伴。兩隊人馬就這麼相互對望,相顧無言,氣氛有一瞬間凝滯。
一絲不堪的苦澀的絲絲縷縷爬上心頭,蘇予南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眼底漫開成片的黯淡。周恬也不知道暴風雨竟來得如此措不及防,她估摸著她哥至少還要一兩個小時才會離開這兒,想至少在他倆碰上之前先為蘇予南做做心理準備的。結果,完蛋,玩脫了。周恬的小腦袋光速運轉間,大方地攬住蘇予南肩頭,並在電梯門關閉前帶著他走出去。「哈哈,這麼巧啊哥,你也在這兒,我跟南南來喝酒呢,你要走了?」
不說蘇予南,周知北在見到對方的瞬間身體也無法控制地僵硬,眉頭緊蹙,似乎在想蘇予南這樣的乖乖牌怎麼會到這種地方來。同時也有股難以言說的怒氣盤繞心頭,虛摟著女伴的手早早就徹底鬆了。「妳怎麼會帶予南來這種地方?」語氣剛硬似在斥責,可當語調掠過予南二字時又習慣性地低了兩個調,飽含別樣柔軟。
「哥你先別生氣!是南南這個純情的小傻蛋失戀了,我才帶他來這裡解酒澆愁的!是不是!」語畢,她手肘輕撞了撞一旁的蘇予南,他失魂落魄,根本沒聽清幾個字,只低低地了應了聲:「嗯。」失落掩於長睫下,在周知北眼裡真成了一個活脫脫的失戀中人。周知北眉頭鎖得更緊了,問話還未出口,他身旁的男人就不耐煩了:「北哥,你還玩不玩了?咱卡電梯口很久了,妞都要著涼囉,得去被窩裡暖暖啊。」男人大掌滑過自個兒女伴腰際來到臀間,嘴上說著不羞不臊的調戲話。
霎那間,好像有什麼火箭捎著滿腔的疼痛撞在蘇予南心臟上,疼苦難耐,灼燒著心扉。他面上卻硬是保持住平靜,唯有微微顫動的手在悄無聲息地述說著半分不安。
周知北眼神一凜,如寒風夾帶冰雹而來,萬分凜冽:「閉上你的嘴,別說這種混帳話。」男人聽罷,臉上露出一絲不可置信,北哥平時分明玩得很開,怎麼?見到自家妹子,怕人家學壞?還是怕自己形象崩塌?本想反駁,但周知北曾經發狠的模樣從腦海中閃過,他張了張嘴,還是選擇緘口不語了。
「你們先走,爺……我今天不跟了。」他咬咬唇,恨鐵不成鋼地看一眼周恬,拉起蘇予南的手就走,留下輕飄飄的一句:「回家再算帳。」讓周恬獨自在蕭瑟的空調下生無可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