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能藏多久?我不知道。剛開始,我藏得連我自己都感到隱晦不明,時間還未到需要正視終有一天將與你道別的事實,我像天真無邪的孩子,讓直覺牽引,視線經常落在你正和別人滔滔不絕的臉龐,落座在一桌流淌似懂非懂語言的邊陲,安靜的聽者,自以為這般默角,可以暗自狂放凝望。人的專注能有多強大的力量,還記得那時周遭吵雜人聲都被我稠化成朦朧背景音,意識只往你那裡投遞。
那是唯一一次被你抓到我沒管好的眼神,原本正要接續與友人對話的你,頓了一下,微微地回望我,竟然我也沒有驚慌失措,紋風不動,依舊直望著你,延續思緒。那當下,你是不是看懂了連我都還沒定義清楚的情感?因為你毫無困惑,只是微揚嘴角,柔柔地看著我,像撿到一顆別人落下的糖,含進口中後,甜滋滋的對我笑著,轉瞬間,又像沒事般的旋回原來的軌道,不見瑕疵的接上和友人談話間的縫隙。
記得那是某日勞動之後的傍晚,修道院廚房那側對外的門口,一張被日頭曬得有些熱脆的木桌,配上幾只鐵椅,桌上擺著冰水和剛從紙箱壓出的粉紅酒,酒莊日常裡典型的放風景象。身後的修道院以環抱之姿,為我們擋著另一頭落下的太陽,少了夏日餘暉的溫度,當時我的臉頰,卻依舊熱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