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來到了傳言中鬧鬼的體育館。
在接近體育館之時,雪哉和福德確實感覺到了不尋常。
白小石卻似乎沒有太大的感覺,他的超強靈感力似乎僅限於視覺?
現在白小石身邊有兩神坐鎮,也變得比平常還要大膽得多,之前不敢靠近體育館,現在卻敢從其中一處故障的窗溜進去,還順便幫兩位開門。
這個時間點,國小校園內基本上沒有人,而且就算是被外人看見,也只能看到白小石,而白小石如果聽到腳步聲,也會立刻躲起來,小孩子的身型想掩人耳目是很容易的。
這座體育館平常沒人活動的時候都是關上門窗的,空氣不流通,再加上橡膠等器材的氣味不太好聞。現在是夏季,天亮的時間算長,昏黃的夕陽自窗戶斜射進入室內,溫馨的黃光給人一種沉靜而溫柔的氛圍。
白小石指著體育館,「我還聽同學說,在值日生搬器具的時候,裡面明明沒有人,卻傳來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響,偶爾還會有女人慘叫或小孩哭泣的聲音──」
而就在這個時候,夕陽餘暉已淡然,光線漸漸被吞沒,陰影的範圍變得更大,同時,白小石之前所謂的那些不明的白色靈體漸漸顯現蹤影。
這些靈體通體雪白,腿部以下彷彿黑板未擦拭乾淨的粉筆殘跡。
它們面無表情,漫無目的地在體育館裡遊蕩。
這些沒有形體的東西碰觸不到任何東西,就連黯淡的陽光在穿透過它們的身體之時,也無法在地面留下任何影子,空氣也因為它們的出現而降低了溫度。
它們是本該離開世間的亡魂,隨著時光流逝,它們已經失去任何記憶,但卻是地伏靈而無法轉世,也無法被超渡,只能不斷在此處徘徊。
它們從外觀來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過從裝扮與服裝判斷,它們不屬於這個年代。
「出現了!!」看到這些白影,白小石立刻繞到兩人後面。
雪哉有點無言,「你平常應該能看到吧,反應這麼大幹嘛?」
「因為平常就算看到它們,我也是會刻意避開,但現在有你們可以靠,稍微反應過度一下應該沒關係吧?」
看白小石說得如此理直氣壯,雪哉也真是服了這鬼靈機怪的小鬼頭。
「所以這些傢伙就是造成異相的根源吧,小鬼到角落去,別礙事。」雪哉推了白小石一下,拱起的五指末端,是銳利的爪,已經做好隨時出擊的準備,「把它們全解決就沒問題了吧?」
福德卻制止了雪哉。
「地伏靈有如此數量,且鬼魂的情緒平穩,看起來也徘徊已久。這座小學的前身是墓地,以前曾經有出現厲鬼,但已被法師收服……能超度的亡魂也早已離開了才對,照理來說鬧事的鬼魂應該已經不在了。」福德喃喃說道。
躲在一旁的白小石忍不住插嘴,「我也聽說學校以前地下室維修的時候,有挖到人的頭骨,不過好像是創校時發生的事情,後來也沒有其他問題。」
雪哉看了一眼多嘴的白小石,不解地挑眉,瞅向福德,「所以放著不管?」
「不,要找出它們出沒的原因。」福德張望四周,尋找可能的疑點,「雖然這些靈不會造成危險,而且地伏靈與土地共存,只要土地在,就無法消滅它們,就算對它們動手也沒意義,應該是『什麼東西』把它們給驅逐出來了才是。這裡沒有線索,也許是在外面?」
語畢,這些靈體戛然停下腳步,沒有黑瞳的眼,不約而同地望向三人。
這種詭譎的氣氛令三人一愣,時間彷彿靜止了。
「哈、哈……幹嘛這樣,怪嚇人的。」比起不可靠的遮蔽物,白小石決定還是躲到雪哉身後,臉色有點白。
他從小就有陰陽眼,被鬼魂或怪物嚇到的機會不會少,但日子久了他也學會如何無視或迴避這些東西,但現在被那麼一大群靈體盯著看,還是覺得恐怖極了。
嗅到危險的氣息,雪哉下意識抱起白小石並擋在福德前方,「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雪白的靈體漸漸被染上混沌的黑色氣息,那快速滲透融合的模樣彷彿黑墨滴進雪白之中,而靈體的雙眼也染上了嗜血般的紅。
看來福德說對了,確實有「東西」讓這些地伏靈產生變化。
眾地伏靈朝著三人飛撲而來,又細又長的爪子漆黑如墨。
「小鬼!躲好!」雪哉把白小石隨手一放,正面迎擊黑化靈體。
但果然就如同福德所說,這些瘋狂的地伏靈不管雪哉如何發動攻勢,縱使是用利爪將它們身首分家,它們飄忽般的身軀仍然一眨眼就恢復如初,而它們的爪劃過空氣時有黑色的殘痕,反而具有攻擊力。
雪哉的袖子被抓破了一條痕,他明白和這些傢伙纏鬥並不是明智之舉,更何況他還得保護兩個人。
身為土地神的福德並不是戰鬥的料,再加上力量縮減,現在幾乎僅剩防禦的術,戰鬥方面都是交給雪哉。但這塊土地也算挺和平,雪哉自從搬遷到土地廟以來,也幾乎沒有遇到什麼真正危險的戰鬥……不過像這樣從非生命體保護人類,還真是頭一遭。
為了要保護白小石,雪哉更是不能冒險。
「先撤吧!」雪哉如此提議。
「原來你那麼弱啊!難怪平常都在樹上打瞌睡,只會欺負我們這些小孩!」白小石不屑地說。
雪哉懶得跟他爭,他一把撈起白小石,將他以單臂攔腰抱起,並與福德確認眼神,示意往前門離開。
他們逃離體育館,但靈體自然也追了過來。
雖然是地伏靈,但能存在的範圍可是整座學校!
在離開體育館沒多久,雪哉瞥見有奇異的黑色影子壟罩在體育館後方的天空,但這在他們一開始當到的時候是沒有的,顯然那處異狀和變異的地伏靈有所關連。
顯然福德也注意到了,兩人交換個視線。
因為得花時間保護白小石實在礙事,雪哉想叫他乾脆直接離開學校,但現在那麼多地伏靈跟在後面,他實在無法放心放任這小鬼到處亂跑。
別無他法之下,他們只好帶著白小石朝著那黑影壟罩方向奔去。
白小石發現他們居然還想往凶險之地去,嚇得不輕,也擔心剛剛那些地伏靈的狀況,好奇回頭看,卻見它們仍在後頭張牙舞爪,窮追不捨。他嚇得臉色發白,果斷回頭,繼續拔腿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