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耽] 浮光掠影，只與你攜手平凡 Chap.13 別看了，你不是我的菜

今天要離開上海了，早上起床時，方文庭一如既往帶著陽光笑容說早，彷彿何平偉昨晚的失態從未發生，讓好不容易敞開心扉的某人獨自窘迫，結結巴巴地回了聲早，突然頭上被揉了一揉，方文庭輕輕笑了聲

還是有一些不一樣的。

何平偉的班機是早上十點，方文庭則訂到十二點多的班次。兩人退了房後叫車去機場，何平偉忍不住有點憂鬱了起來⋯和方文庭在上海的這幾天宛如夢境，光是方文庭的突然出現就非常超現實了，他們還向彼此出櫃！上海到底是個什麼神秘的地方，能讓他在不到兩週內連續對兩個人出櫃？要知道他這輩子坦誠性向的人單手數得出來好嗎⋯

他捨不得了，過去三天他的心情起起伏伏的，但多半是甜甜的感覺，和喜歡的人同床共枕，雖然什麼都沒發生卻已足夠讓他回味一輩子了。方文庭的笑容讓他愈來愈心動，各種有意無意的靠近和示好，讓他忍不住懷疑自己究竟有什麼值得方文庭這麼做？明明他才是那個理想型，又高又帥又陽光，笑彎的眼睛說有多好看就有多好看，勇敢面對自己的性向，更勇於追求...反觀自己，既平凡又膽小，躲在櫃子裡，連戀愛都不敢碰...

「在想什麼？」視線裡晃進一張臉，反戴白色鴨舌帽的青年歪頭問他，黑色耳釘是那麼地顯眼，時時在提醒著何平偉，他的坦然，他的膽怯。

「沒...沒睡飽，在發呆。」

「蛤，我以為你在想我。」

「...你人不是在這嗎？」

「那我人不在你就會想我了嗎？」青年像是發現糖果一樣表情都亮了起來。

「...」何平偉說不出「不會」，因為他不會說謊，但要他承認更不可能，只能假裝沒聽見走開去研究早餐店的菜單。

「沒回答就是會囉！」方文庭蹦蹦跳跳地跟上，毫不避諱地把下巴搭上何平偉的肩膀，「你想吃什麼？我想要這個7號套餐。」他伸手指了指菜單上的圖片。

「...」何平偉突然有點想趕快上飛機，這要命的無距離他招架不住。

還好後來方文庭還算安分，沒有又突然來個身體接觸或撩話攻擊，讓何平偉安安穩穩地吃完了早餐。辦好登機手續後，兩人一起出了關。其實何平偉並不排斥方文庭的親暱舉動，他只是不習慣，不是不喜歡，而且兩人嚴格來說只是朋友，他很確定方文庭這些小動作在直男朋友間是不會發生的。

那如果不只是朋友，就可以了嗎？

何平偉再次陷入自我辯駁的無限迴圈中。

「你要先走了。」這個大型犬的即視感是怎麼回事？何平偉都可以看見方文庭身後那條垂頭喪氣的尾巴了。

「嗯，是啊。」好像有點冷淡？不過何平偉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說覺得不捨的不只方文庭一人？不不不，他說不出來的。

突然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衣角，手腕上叮叮噹噹的一堆飾品，雖然不用靠這特徵何平偉也知道是誰抓他，但他更不知所措了啊，怎麼辦？他該做什麼回應嗎？他們站在出關口啊，人來人往啊，他心跳加速啊，他也不想走啊，大型犬太可愛了啊！

「你下飛機要立刻傳給我喔。」還好方文庭救（？）了他的無措，何平偉壓著鼓動的心跳，努力維持表面平靜地接話。

「那時你會在飛機上啊又收不到。」對上了，那雙好看的眼睛，現在寫滿了不開心，突然，又彎了起來。

「但這樣我落地一開機就會收到了呀。」

不知為何，這個念頭瞬間閃現何平偉的腦海，他頓時失了言語，耳際是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彷彿從節奏中敲出文字，寫著「我也喜歡他」。

沒辦法冷靜了，得走了。

「好，我會傳，我去趕飛機了。」何平偉無法再看著方文庭的臉，情感認知來得太措手不及，他慣性逃避。

「嗯，要傳喔！」方文庭倒是很乾脆地放開了他的衣角，「快去吧！順飛。」

一直到即將出關時，何平偉才怯怯地回頭偷看，然後看見那人站在原地，長長的身影在人群中這麼顯眼好看，臉上的笑容在威寶回頭時同步綻放，舉起了手機晃了晃。

「要傳給我喔！」應該是這個意思吧？何平偉想，下意識地拿出了手機看，一則新訊息。

文庭（氫氫）：才剛走就想你了...

抵達台灣的第三天，Christ就租到了喜歡的房子，週四一早便拎著一只皮箱滿心期待地「搬」進那空空如也的屋子。

他什麼都不要，這是新生活的開始，Christ決心一切從零開始，他要獨自打造專屬於自己的生活園景。

房東還算用心，基本設施齊全，設備都算新，房間也打掃得很乾淨，Christ的清潔工作沒多久就結束了。簡單吃了個三明治後，他去了趟Ikea給家裡添購一些用品，新房是兩房一廳一衛，他的房裡有張雙人床架，另一間房則是單人床架，想想既然沒有找室友的想法，就暫時不急著添購床墊了。

回到家已是傍晚，休息一下後他決定去剛剛搜尋到的運動中心，離他新家約莫走路10分鐘的距離，順便看看附近有什麼好吃的。

換上運動服裝，戴上耳機，Christ心情愉悅地出了門。

週四晚上的運動中心比Christ預期的熱鬧，而且，真的不得不說在台灣運動也太便宜了吧，一小時才50元，Christ 的心情更好了一點。

Christ選定了一台跑步機開始熱身，今天他只想要稍微鍛鍊一下就好，畢竟忙了一整天又有時差，別逼得自己太緊。

就跑跑步並欣賞一下健身房裡的風景吧（笑）

要說他的喜好嘛，大肌肉男是不必了，他喜歡肌肉勻稱、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那種，不求八塊肌但求沒肚子，至於長相呢，順眼就好，他不追求對方是帥哥，他自己帥就行了。

當然如果身材好又長得帥也很好，但性格還是最重要的。

加快了跑步機的速度，Christ拿毛巾擦了一下汗，眼神不經意地和對面在使用器材的大塊頭對上了，對方竟對他眨了一下眼，Christ有點訝異卻又不意外地低下頭笑了一下。可惜，哥哥我不喜歡你跟頭一樣大的二頭肌呢。

一小時很快就過去了，Christ下了跑步機，這裡很不錯，他打算常來。戴上了耳機，嗯，唯一的缺點就是電梯等得有點久。當他這麼想著並走進電梯角落轉身站好，下意識看了跟著進來站在他身邊的人一眼，電梯裡就他們兩人。

那詞怎麼說的，小鮮肉？嗯身邊這個算是吧，長得乾乾淨淨的，側臉稱得上帥喔，脖子上掛了個毛巾，額間還有薄汗，想必也是剛健身完，怎麼剛沒看到呢？不然就可以多看兩眼了。看不到全身，但手臂是Christ喜歡的形狀，精壯型的，肌肉線條明顯卻不張狂。手呢？喔，手也挺好看的，指甲修得很整齊。

意識到自己的眼神過份露骨了，Christ裝作若無其事地拿出手機，心裡暗暗自罵。

但是！反正他也沒想要幹嘛，誰知道下次見到喜歡的類型是什麼時候，不看白不看啊。於是Christ收起了手機，轉頭更大方地欣賞小鮮肉了。

結束上段關係後，Christ進入了自我審視和翻新的過程。過去的他總是以對方為生活的中心，以為愛著對方就是一切，卻沒想到當你把愛自己的責任全部交付對方後，就沒有人愛你了。

所以，他決定要對自己好，在再次愛人前，把自己愛好、疼好、寵好。讓自己開心是他的首要任務，而如果看看小鮮肉養養眼會讓他開心，那又何妨呢？

「那個...」誒，小鮮肉開口了，哎呀，果然還是太變態了嗎？Christ默默做好被罵心理準備，保持原本的姿態，繼續裝死。

小鮮肉轉過頭來，Christ趁機好好看一下他的正臉，嗯，表情挺淡漠的，但五官是好看的，Christ喜歡他的長相。

「不用想了。」來了，要罵我了。

說完，電梯也到一樓了，小鮮肉一秒不差邁開大步瞬間把傻了眼的Christ拋在後頭，想必他是一直忍著算時間說這句話，該說...難為他了？

Christ有種被悶著打了一拳還不能反擊的不爽。

方文庭知道何平偉心思敏感，但他沒想到有這麼敏感。從上海回到台灣那天，何平偉依約發了訊息給他，但在那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收過任何一則來自威寶的訊息了。這明顯躲著自己的舉動，讓方文庭覺得很受傷，他反覆檢討自己有哪個舉動過頭了，卻擠破腦袋也想不出來。

他仗著何平偉讓著他，所以行為愈來愈大膽，但他的步步逼近帶上了十二萬分的小心翼翼，以致於他搞不明白還能再多小心。

不行了，找外援。

文氫本氫：富富，在嗎？

我要暴富：在在在

文氫本氫：有件事必須要找妳給點意見

我要暴富：咋啦

文氫本氫：就是...我老實跟妳說吧，妳之前不是介紹威寶給我認識嗎

文氫本氫：我在追他

我要暴富：！！！

我要暴富：（目瞪狗呆.jpg）

文氫本氫：但我現在遇到一些瓶頸，想說妳可能比較瞭解他，想問問妳的意見

我要暴富：我我我 唉我就問一句 他知道你在追他嗎

文氫本氫：我沒有明講，但他應該有發現，而且我向他出櫃了

接著，方文庭把兩人在上海的一切都告訴了程月，他原本打算保留何平偉出櫃的那段，因為他不知道程月是否曉得何平偉的性向，但兩人遮遮掩掩地互相試探後發現彼此都是知情人，後面的談話也就順利了很多。

程月其實知道威寶為什麼躲著方文庭，早在何平偉和方文庭在機場分開、上飛機前，就已經迫不及待地私訊她一吐為快了。他坦承了自己的心情，也說了感覺方文庭可能在追他，以及自己向他出櫃的事；但開心過後，是深深的恐懼，因為他無法不去想談戀愛之外的事。

何平偉不可能會向家人坦承性向的，那表示戀愛之後他要撒更多的謊，隨之而來的罪惡感也就更深；社會對於同性戀是開放了許多，如方文庭那樣坦承的人也不在少數，但他不是，他很怕，莫名地害怕，難道他談了戀愛也要一直這麼畏畏縮縮的嗎？甚至是他自己，從未擁有過一段真實感情的他（渣男學長不算），在感情裡會是什麼樣子？會不會變得不像自己？會不會再次被拋棄？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未解之謎，都足以讓何平偉卻步。

程月雖然覺得何平偉考慮太多了，但她自己也沒實戰經驗，又心疼朋友，誰想到主角之一的方文庭竟主動找來了。這救兵來得太及時，而且一上來就是「我在追他」，這等男友力讓程月在心裡默默為方文庭加了一萬分，或許這個男孩能為何平偉封閉幽暗的心靈帶來一絲絲陽光呢？

於是，程月積極地幫著方文庭細膩分析了威寶的心理狀態，基本上除了威寶也喜歡方文庭這件事沒說之外，什麼都說了。

我要暴富：威寶就是個特別可愛又特別膽小的人 他很被動 你可能要主動點

文氫本氫：嗯，我知道，我只是怕自己過分主動沒拿捏好會嚇到他

我要暴富：...我懷疑你在開車

文氫本氫：還沒開呢，哥車速太快你可能跟不上

我要暴富：...別搞壞我家小寶

文氫本氫：（賊笑.jpg）

和程月談完後，方文庭心裡對何平偉捉摸不定的態度有了底，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思索一陣，他點開聊天軟體。

文庭（氫氫）：今天幾點下班？

文庭（氫氫）：（我好可愛.jpg）

如果何平偉害怕，那方文庭就會給他力量，陪著他一起走出恐懼。他不會急，更不會逼著威寶勇敢，但他願意當主動的一方，因為他喜歡他。

...what a luck.（什麼運氣？）

Christ和小鮮肉又在健身房碰到了，這次還是在浴室狹路相逢。怎麼回事，帥哥週五晚上沒局嗎？健身房今天這麼冷清也可以給他碰到，到底是什麼運氣。

有了昨天的經驗，Christ決心裝作沒看見小鮮肉精壯結實的半裸體，和大浴巾下肌肉碩實的一雙小腿。真的是長在他的審美上，無奈人家說了「不是他的菜」。

想到這Christ就生氣，昨天吃了對方一記悶拳後，Christ回家的一路上都笑不出來。什麼叫「不是我的菜」？我這外型你還挑？Oh, fine, 人各有所好，但什麼意思啊，看你兩眼也不行啊，我又沒要對你怎樣，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嘖。

說穿了，他是有點被戳破的惱羞成怒，但想說就算是同一個健身房，挑準了時間去應該也不會再碰見吧。

誰知道這就見到了。衰。

Christ擺著一張面癱臉，默默拿了自己的物品準備要去沖澡。真的不是他故意，但怎麼會一轉身又跟小鮮肉碰了個滿懷啦？

「Sorry. 啊...」最怕空氣突然安靜。不，最怕只有孤男寡男的健身房沐浴室裡的空氣突然安靜。

「嗯，抱歉，借過。」

「唉。」

嗯？小鮮肉這是，嘆了口氣？

「你怎麼這麼不放棄啊？」小鮮肉雙手插胸前，調整了站姿。Christ有種不祥的預感和不爽的情緒同時被點燃。

「我跟你說過了，你不是...」喔，來了來了，火來了。

「Stop.」Christ抬起手擋在小鮮肉的臉前，他真的是修養很好了沒直接給他一拳。

「我知道你說過什麼，但you listen up, （你聽好），一，我家就住旁邊，來這裡健身最方便，二，」

Christ放下了手。Damn，連高出自己半個頭的身高都符合他的喜好。

「你這種小『處男』，我沒、性、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