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提前天亮前就寢,開始有作夢的印象,淺意識得到了良好的安頓。幫自己解夢仍應付得來,那些與生活隱隱牽連的符號,內心過不去的掙扎,還有習慣一口氣喊停一併丟棄的絕對。夢裡的它們都是預言。
昨晚碰巧撞見鄰居女孩被她的男性伴侶大聲吼著,正義或是道德感驅使我上前制止。其實聽慣了,我知道他們一直不好。至於女孩跟我很有緣,傍晚黃昏時我們會在隔著一道牆的院子曬衣服,同時到附近超市採買,東西多了互相提,受制於定點垃圾車我們又多一個見面機會。她的男性伴侶總是不存在似的缺席。她會來家裡作客,端著新研發的料理請我試味道,夾雜持家有多不易的話題,印象中不曾吐過情愛關係苦水。偶爾我們會踰矩,只是為了排解某種寂寞,情感是輕描淡寫,她覺得我家的蓮蓬頭特別好用。
我不認為她遭遇的一切合理。儘管我所見只有女孩被光折射出來的部分憂傷,隔著水泥牆的咒罵聲是她對午後一切的贖罪,我不該去打斷淨化心靈罪惡的儀式。我從不把與女孩的情誼視為我該插手的理由,它就是某種關係下的產物,是伴隨而來的結果,非原因。只是這天不一樣。
女孩被捆綁著跪在院子裡,男子嘴裡唸的不過是雞毛蒜皮生活事,猶如一切那麽日常。我上前,要求他停手,一把刀立刻飛砍過來,我逃跑了。我把眼睛擠進水泥牆縫,一股暈眩竄入,女孩的頭顱已落地,場面一點也不血腥,是卡通片砍殺後留下的平整切面,中心的白色圓圈是骨頭、第二層是肉、外層是皮包圍著。接著所有的事物騰空扭曲,男子凍結在揮刀動作的最末姿勢,旁邊的屍體也只是屍體,僅存的都是與我無關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