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別叫我英雄》006-畢業即失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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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被開除了。」

　　這是熊英真讓蘋花妃等在門外，踏入巧屋仲介時聽見的第一句話。

　　「呃……」正當他張大了嘴，還不知道該作何反應的時候，店長言不由衷的笑容已經迎面撞在他的臉上。

　　「好像沒有聽清楚的樣子？熊英真先生，你被開除啦，等等去櫃檯領一張辭職表，填寫一下交給門口的同事吧。」

　　「呃，好、好喔。冒昧問一句，理由是什麼呢？」

　　聽見熊英真的提問，店長滿臉堆笑的虛假笑容中，瞬間雜揉了少許不耐，「理由還需要問嗎？會讓客戶房子爆炸的房仲，應該是聞所未聞的吧？」

　　這段話就和蘋花妃所講的一模一樣，就算想要辯解些什麼，似乎也徒勞無功。

　　他默默走向櫃檯，生性並不喜歡與其他人過度深交的熊英真這才發現，櫃檯的女同事名字叫什麼，到現在他還記得不很分明。

　　離職表格式簡潔易懂，易於填寫、存檔管理，而且非常制式化，看來對於「離職」這件事的標準作業流程，巧屋仲介早已十分熟稔，其人員流動的速度之快，由此可見一斑。

　　前前後後，有多少位像他一樣甫上任就面臨離職的年輕人，在這個櫃檯前面填過一模一樣的表格呢？

　　需要勾選的選項並不很多，需要簽名同意的聲明事項也並不難理解，大抵而言，也就是放棄一切由巧屋房屋仲介公司所提供的員工福利、結算至今為止並不算多的薪水，以及放棄一切對原東家的各種法律追溯權力。

　　同時，也需要簽署一份保密條款。

　　注意到熊英真疑問的目光，那位女同事小聲地勸道：「你就簽吧，雖然也替你不值，不過在巧屋這裡被犧牲的年輕房仲就沒有少過。你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犧牲？什麼意思？」

　　「你也知道的吧，巧屋在黑白兩道都有門路，但是像你們這樣已經和道上兄弟別過苗頭的，公司這邊一定要很快切割……也就是說，客戶與巧屋之間的交易委託是如何成立的，其背後原因都是個人行為，這件事對公司很重要，對你也很重要。」

　　「我明白這對公司很重要，但為什麼對我也很重要？」熊英真將手上的筆轉了兩下，疑惑的眼神底下漸漸漫出苦笑。

　　「社會新鮮人，如果一開始就被貼上問題人物的標籤，以後很難繼續在職場上安身立命吧？」

　　意思就是說，如果不乖乖表現出自願離職的態度，公司不免要在業界散佈些難堪的情報，作為一個希望在社會上安身立命的年輕工作者，這就是不得不低頭的現實。在保密條款上落款時，熊英真不禁流露出一絲無奈。

　　正思量之際，一股不尋常的氣場由遠而近，逼得他一時菊緊。擡頭一看，推門進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昨天房子被他一屁炸掉的「太上老孫」孫樂虬老先生。

　　由於太過突然，熊英真顫抖著嘴唇，卻吐不出一句像樣的問候，「孫、孫、孫孫孫……」

　　「嗯？這不是小熊嗎？你奶奶的，老夫正找你有事呢。」

　　孫樂虬嘴上雖壞，態度卻看來十分自然，看上去心情似乎還有些輕鬆。他老人家這麼自然的行止反而讓熊英真心中忐忑不安起來，畢竟前幾天才炸壞了他的屋子。

　　「哎呀——這位不是藤北市鼎鼎有名的國安局前武術總教頭孫老先生嗎？失敬失敬！」分店長遠遠一看到孫樂虬來訪，那堆滿整張臉的營業用笑容蕩得更是開了，「先生是要來談房屋損壞的部分嗎？我們知道，當天熊英真這小子自己向警方自首，是他把房子給弄壞的，雖然方法不明，但似乎是事實呢。」

　　「嗯，巧屋的分店長是吧？老夫是來……」

　　「欸我知道我知道，這裡不方便，我馬上把會議室給準備好來，那麼要究責還是賠償的部分，再讓我們促膝長談！」

　　「不是，是這樣子，老夫今天來找小熊啊，是想要……」

　　「好好好，我們進去再說！當然，我們這邊熊英真同仁是新進，他比較不懂事，條件的部分您儘管開，都好說、都好說的啦！」

　　三番兩次被打斷陳述，就連熊英真也看得出來老先生有些怒氣，但卻不知為何，本應精明狡獪的分店長，卻好像看不出來似的。

　　這時候，熊英真才注意到孫樂虬的後面還有兩人的身影，更是要他瞠目結舌。

　　那是出於擔心，陪同自己來到巧屋仲介的蘋花妃，似乎被什麼人催促著一同入內。而另外一位，則是一位十分熟悉的陌生人。

　　「游議員！您怎麼會來？」這下子，就連一直想要掌控話語權的分店長也沒能保持平心靜氣的餘裕。

　　本來還有點遲疑，看過很快要變成前東家的直屬上司這種態度，熊英真立刻確認了一件事——眼前這位，確實是目前政壇上正火紅的老藤市議員，民新黨籍的超級政治明星——游龍野。

　　「實不相瞞，正是尊敬的前國安局總教頭孫樂虯先生打電話叫我來的呢。」游龍野一臉愉悅地說道：「想不到來到這裡，還能見到老藤地檢署最年輕的明星檢座蘋花妃小姐，這真是令人愉快的巧遇啊。有蘋檢在場，這場簽約儀式肯定更有意義！」

　　聽這位名聲赫赫的年輕政治明星所說的豪言，熊英真卻是聽得越來越迷糊了。他用探詢的眼光望向蘋花妃，但從她的表情看來，卻也說明她知道的事情並沒有比較多。

　　「叫你來？老夫是這麼沒有禮數的人嗎？是『邀請』你來！怎麼，年輕議員很了不起是不是，要給老夫揹鍋子啊？」

　　「不敢不敢，老先生瞧你說的呢。」游龍野乾笑了兩聲，無聲無息地把孫樂虯的怨言帶過，「修正，這次是應孫老先生之約，來這裡見證藤北最有面子的人響應都市更新的一刻啊，那麼店長，我們是不是應該……」

　　巧屋仲介的店長愣了半晌，順著游龍野的話鋒，想了五秒才驚醒似地，大呼小叫地要人準備好店裡的會議室。

　　「來吧，小熊，還有這邊這位小美女。」孫樂虯微笑著攬著兩位年輕人的肩膀，「我們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