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只不過是》花粥

那年嬌嬌16歲，人和名字一點不像，終究沒長成媽媽期待的甜蜜女孩，高得出奇還不愛笑，說話咬字不清。反正沒遇到想親吻的人，嬌嬌學會抽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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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歲是個在內心逃亡的年紀，被所有緬懷少時的大人鍍上玫瑰金，以至於在16歲的當下，總誤以為自己的青春蒼白無比。其實年歲皆蒼白，16歲都是在回憶中才一年年變得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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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翹了週二數學補習，嬌嬌蹲在學校後門外，實驗幾次的深呼吸可以燒完一根菸。她蹲著調整方向讓自己在上風處，倒不是為了排除外力對燃燒速度的影響，只是避免回補習班拿書包時，那個笑起來過份甜膩兮兮的班主任會起疑心。
「欸，借打火機，」首先看到一雙髒得要命的converse，然後是胡亂紮著的制服，一個頭髮理很短的男生。
「借打火機啦，」他又講了一次，蹲在嬌嬌身旁掏出菸盒。
嬌嬌遞給他打火機。這男的有個肥短的大鼻子，讓他的長相休想與帥氣沾上邊。「真醜，」嬌嬌刻薄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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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搭，打火機亮了一下，兩個人挨著沉默地抽菸。
「妳高幾？」
「一。」
「很少看女生抽菸的。」
「喔。」
「蛤？」
「……」
兩支菸默默掉著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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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都會在這嗎？」他的菸抽完了，拍拍腿站起身時問。
然後他就走了，嬌嬌轉頭看著他走的方向發呆，起身反方向回補習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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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嬌嬌想著他們的對話，已經無法確定自己說的是肯定、不確定還是其實甚麼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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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晚自習，等警衛室的棒球直播開始，嬌嬌又蹲在後校門抽菸；蹲了一會兒，她站起來理了理長褲，第一次注意到沒有改過的制服褲子是如此寬鬆；再不久，菸滅了，她一點一點把菸屁股蹭進水溝，踢踢石頭，踢踢圍牆，插著口袋看了會兒路上的車，轉身走回學校。
之後的好一陣子，嬌嬌習慣在後校門抽菸，就一根菸，抽完就走。她想過要停止抽菸的，但沒有一個足夠好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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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後，一直到年輕人這個詞，從我們變成他們，每每憶起年少，嬌嬌都會想起在後校門獨自抽菸的時光。那段目的不明的儀式，在年歲層層包裹後，竟也成了她平淡青春期的一顆珍珠。隔著時間看，都曾經年輕得如此美好，無知地將蹉跎當成了等候。

我聽花粥，是在網易雲。當時還在北京上大學，初來乍到的台灣妹子一點點適應了帝都生活，網易雲各路大神會編輯夢幻到不行的歌單，讓我認識了中國民謠這個新世界。
花粥在民謠界也是個異類，嬌滴滴的女聲唱著黃暴歌曲（可聽聽看《老中醫》），玩票性質的刷著吉他，聲音跑調。
但她半呢喃式的唱腔意外吸引了我，第一次聽到的是《20歲的某一天》，聽得我的心空蕩蕩，悵然若失。
後來，失戀了。那陣子宿舍裡陪我反覆聽著的就是這首《只不過是》。「人們說這都是浮雲可是浮雲真美麗 / 既然讓我遇見了你為什麼不在一起？」這兩句每次都讓我紅了眼睛。
現在花粥已經簽了經紀公司，唱了幾首影視劇的主題曲，應該算是長進非常多吧。但我最喜歡的還是她第一張專輯《乍見之歡》。每次音樂響起，好像，就能回到20歲的某一天。

只不過是
詞/曲 花粥
春風吹吹桃花開又是一個三月三
誰家姑娘走在河畔她的心花為誰開
都說用心等待良人他就遲早會來
月老閒著沒事幹總愛讓人胡亂猜

他只不過是唱了一首悲傷的歌
你就突然覺得感傷 心也跟著疼了
想起傳說中的愛情都是沒有道理的
他越是溫柔笑著你的眼裡越是飢渴

他只不過是送你一朵枯萎的花兒
也許只是碰巧猜中了你心裡的話
管他是對是錯是人是鬼是怎樣的奇葩
你說你們等著瞧吧早晚有一天要把他帶回家

從小媽媽告訴你說看男人不能只看皮
你看了這麼多年終於看到了愛情
人們說這都是浮雲可是浮雲真美麗
既然讓我遇見了你為什麼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