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住在美國三年,在日常的平順中常常被朋友笑說我一定有神明眷顧。 之前還在上學時常常夜晚獨自從San Jose搭公車回家,沒遇過搶劫、沒遇過騷擾,甚至許多多亞裔留學生咬牙面臨的種族歧視玩笑,都跟我沾不上邊。 朋友們總說,好像我自帶防護罩一般,惡靈和壞運不上身。彷彿我陰德儲蓄飽滿一樣,至少太過悲催的事沒發生在我身上。 可我這防護罩外的世界並不是閉上眼睛不看就沒有黑暗。 在距離校外幾個街區的地方聽聞幾次槍擊、持槍搶人案例每幾個月會從學校寄的電子郵件上得知,而我San Jose舊家附近的街口也發生過槍殺致死案件,「Family drama」老美室友對於此類案件總是這樣輕描淡寫,但我不會忘記我在美國第一次叫警察,是因為老美室友們喝醉口角時拿出了好長一把用來防身的刀在我面前揮舞。 它們總是沒惡意的,對吧? 在我看的見的地方,有更糟的事發生。 還在學校當助教時,我的學生抱著小孩愁容滿面的向我請假,因為野火導致她與家人流離失所。 付不出學費的孩子們在白天打了三份工,對未來就業仍然一籌莫展。 當孩子們無法上課的原因,是為了待在家裡的超市,去應付因為COVID-19疫情爆發後而恐慌湧入超市買酒精的人潮、去應付無法喘息的補貨上架、補貨上架..... 我怎麼還捨得請他像一般人一樣,按時交作業? 我每學期都會遇到有別於常人的孩子,自閉症、社交障礙、憂鬱症、焦慮症、適應不良等等都是冰山一角。 在離我很近的地方,在既是讓我們感到舒適卻又疲乏的網路世界日常,我認識的人之中仍然有因為霸凌而苦惱的、因為不適當的人身騷擾而焦慮的、因為無法呈現光鮮亮麗的一面而懊惱的。 因為無法被愛在而在虛擬世界扯破喉嚨咆哮的。 而在更遠的地方,在我們很難會經常看見的地方,在洛杉磯的市中心,在紐約的市中心,街友們的帳篷在疫情之後越變越多。 在我們都很難發現的地方,有許多孩子跟隨著街友父母一樣,一出生就無家可歸。 在這些地方,生存大於生活。在這些地方,生存的掌控權,從來就不是握在自己手中。 它們總是沒惡意的,對吧? 而在人們不願意去看見的地方,在世界各地,在你我的家庭裡面,在學校裡面,在公司裡面,人們仍然大口吞食過多的肉、消費著不一定需要的東西、競爭著無謂的頭銜與成就感、嘲笑著那些比自己低下的人們、厭惡著那些與自己有些許不同的事物。 它們總是沒惡意的,對吧? 看到這裡,你想要吃紅藥丸還是藍藥丸呢? 等等...... 我們是什麼時候,替自己造出了需要服用紅藥丸或是藍藥丸的情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