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乏交流經驗,模仿對象減少
研究一向認同,兒童發展語言能力,需要大量模仿。當中對於「模仿」的過程或眾說紛紜[1],但幾乎沒有研究者會完全否定模仿的重要。孩子的第一個模仿對象是照顧者,其次是從各個外界而來的刺激。一般而言,兒童和成人的語言交流愈多,語言發展愈好。一出生就沒有機會跟成人交流的「狼孩」,在錯過語言發展黃金期後,即使作補救措施,也無法追上一般語言能力水平[2]。
1-2歲
能說出常用詞彙 ,如:媽媽,杯
能跟從簡單的口頭指示,如「俾媽媽」
2-3歲
能理解簡單指令及簡單問題
能組合詞彙,如:食包,玩車
開始會發問簡單問題
3-4歲
能說出完整的句子,如:我食餅
能簡單說出日常發生的事情
能理解複雜指令
4-5歲
能較詳細複述已發生的事情
能發問較複雜間題,如「點解」 ?
能理解簡單的故事
5歲開始
開始明白笑話和懂得猜謎語
能有條理地複述簡單故事
運用語言作抽象的思維活動
這種交流,要求面對面,有互動,有互相回饋。曾經有一名聽力正常,說話能力也正常的聾啞人士後代,因家庭緣故,只能留在家看電視接收語言輸入。由於缺乏交流實踐,即使孩子聽得懂電視節目在說甚麼,但他最終都沒有學會口語[3]。可見缺乏互動的影響,可以十分嚴重。
以往,孩子在學校,以及不同的生活經驗(如購物、去公園玩)得到跟人交流的機會。而在疫情中,因社交距離政策之故,孩子這兩年離家上學的日子,加起來還沒有半個學期。因此,筆者留意到部分學前或初小孩子,比以往同齡兒童少說了完整句子,更有家長反映小朋友只會說學校教的句式和詞語,說起話來文皺皺, 一點都不像平常人那麼說口語。對非華語學童來說,疫情甚至剝奪了他們僅有的中文能力,連本來會的,都忘記得一乾二淨。
生活經驗不足,寫作無從入手
語文和生活息息相關。我們閱讀,是閱讀他人的人生;我們寫作,是書寫自己的生命。好好地活着是好好地學語文的基礎。在香港教育局的
課程指引中,短短77頁正文,就提及了48次「生活」,例如:
「帶引學生享受文學閱讀的樂趣,並連繫生活,透過仿作等方式,嘗試創作」(第9頁);
「教師可選擇篇幅較短、故事性較強、容易理解和聯繫學生生活經驗及所學(例如成語)的文言篇章作為學習材料, 並結合篇章的特點,逐步幫助學生掌握常見的文言字詞和句式, 以提升學生文言篇章的理解能力」(第26頁);
「多鼓勵學生在家中進行預習,以及嘗試重點記錄日 常或學習生活中的體會,培養自學習慣」(第26頁)等。
過往政府在公開考試中,也會着重出題是否配合學生的生活經驗。這項原則在各個學習階段均可看到。例如小三TSA愛要求同學寫一次假期的經歷,2021年香港中學文憑試綜合考卷以「籌辦社區創意市集」和「籌辦社區親子露營」為題。
以生活經驗出題及選擇學習材料,原意雖好,問題是自疫情大流行起,學生幾乎沒有「正常」生活。上述提及「社區創意市集」和「親子露營」,中六學生沒有去過露營,甚至沒有見過創意市集,實在不足為奇。更遑論要求小學生書寫新年、中秋節、暑假、到海灘玩、郊遊、旅行這些常見的「生活」題材。最近有家長傳來她二年級子女的試卷,竟然要求學生寫一篇80字文章,內容是參與一次種菜活動的經歷。雖然學校已經給予圖片提示,又有大量供詞參考,但學生很可能連基本的下種、澆水、收成程序也沒聽過,實在是難為了孩子。試想想,即使我們是看過Interstellar的成年人,如現在只給四幅圖我,就要去解釋如何維修國際太空站,我該從何入手?
又一次筆者教授《九里松小記》,其中一句「恐北高峰頭有螺蚌殼矣」,就是用螺、蚌之殼比喻九里松北高峰之禿勢。不巧,學生只見過味附螺肉,對螺蚌殼完全沒概念。雖說網絡發達,我可以給他看圖片,畢竟欠缺實物的質感,於北高峰頭之想像難免比他人差了一截。
那在新常態之下,我們又可如何幫助孩子進步(至少減慢孩子退步)?在下一篇文章,我會提出幾個建議,在家抗疫同時儘量發展兒童的語文能力。
歡迎追蹤:
[1] Chomsky, L., Belletti, N., Rizzi, A., Chomsky, Noam, Belletti, Adriana, & Rizzi, Luigi. (2002). On Nature and Language.
[2] 李丹., 劉金花., 張欣戊., 李丹, 劉金花, & 張欣戊. (1994). 兒童發展 (初版 ed.). 台北市: 五南圖書出版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