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 Wonderland 夜半吸血鬼-7

哐當——

碗盤破碎和餐具掉落的清亮聲使得店裡的空氣瞬間凝結，沒有任何人敢開口說話。

午爾斯和白瑀面對面站著，偏偏能夠調和氣氛的兩個人此刻都不在，暮只能在一旁冒著冷汗的看著。

「那個……午爾斯，愛麗絲還不太熟悉——」

「都在這裡做了一個多月了，說不熟悉是在開玩笑嗎？」

午爾斯把被果汁沾的黏答答的外套脫掉，被手套包覆的手也同樣變得濕濕黏黏的，白瑀見他正用消毒紙巾把全身擦了遍。

「……那個……對不起……」白瑀顫顫巍巍的說著，垂著眼眸根本不敢看向正在氣頭上的午爾斯。

沉默了已久，午爾斯壓抑著快要爆發的情緒，只緩緩吐出了一句「滾出去。」

這已經是他所能忍耐的極限了，他可恨不得現在就甩開二人的眼神離開，渾身果汁的黏膩讓他很不舒服。

白瑀知道自己踩中了對方的地雷。

「午爾斯！她、她也不是故意的嘛……」

「暮……」

白瑀努力抑制著顫抖的聲音，「本來就是我做錯了……我要出去晃晃。」

暮只能目送著白瑀像逃似的背影。

白瑀以為自己強裝的冷靜可以騙過他們，但她連自己都騙不過去了，又怎麼可能騙得過別人了。

人手又變得更少了，暮準備回去工作崗位，看見了午爾斯還處在原地看著門上輕輕搖擺的風鈴。

「午爾斯？」

「……」

沉靜的讓人覺得尷尬，暮不清楚午爾斯望著大門的眼神到底在想些什麼。是還在為白瑀不小心將飲料潑在他身上而感到生氣，還是對已經外出冷靜的白瑀感到些微的於心不忍。

午爾斯一直都是個神秘的人，就同他被衣物包裹緊密嚴實的身體般，他的心也是一樣，不容許任何人的窺視。

他們少說也一起工作了三四年，但他們都沒有真正觸及到彼此真正的模樣，甘心維持著這樣的表面關係。

暮在心裡嘆了口氣。

白瑀一個人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百無聊賴的看向在公園中央嘻笑的孩童，她不禁感覺到一絲的羨慕。

什麼時候他們也能露出像這樣真摯笑容呢？

白瑀其實感受的到他們對她隱約的疏遠

纖細的雙腿有節奏的前後晃動著，一直看著眼前的風景也沒有感覺到心情有絲毫放鬆。

「還是再去道個歉吧……」

可是一想到午爾斯那張努力壓抑怒火的表情，白瑀就怎麼也邁不出步伐，最後還是坐在那張長椅上。

「我真是沒用……」白瑀對自己的膽小嗤之以鼻。

一道有些慵懶的腳步聲踩碎了白瑀的自我厭惡，且對方就在她的旁邊坐了下來。

她悄然無聲的往反方向挪動身子，此刻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一旁的男子身上，她的視線總有意無意往男子身上瞄。

穿著一身純黑色，連身帽直接遮住了大半張臉，以為低調的打扮實際上卻是引人注目。男子根本毫不在意周圍投射過來的異樣眼光，反倒是坐在不遠處的白瑀感受到來自周圍視線的炙熱。

白瑀站起身，想說離那個男子遠一些。

「小姑娘。」

……結果被男子開口叫住了。

白瑀理所應當的無視並且逃離到其他張長椅，沒想到男子竟然跟著她的腳步一起移動。

「別一直無視我嘛。」

「……。」

「嗯……小兔子？」

熟悉的稱呼終於讓白瑀停下腳步，「童逸哥？」

「妳終於認出來啦。」

「包成這樣誰看的出來啊！」

童逸不以為然的聳聳肩，「我也沒辦法啊，誰叫我不能曝曬在陽光下呢。」

「為什麼？」

「我上次……對了，那時候好像被午爾斯給打斷了。」

童逸拉著白瑀坐回一開始的那張長椅，孩童們的戲笑聲還在繼續。他用淺顯易懂的詞藻一字一句的和白瑀解說白化症，但不知道坐立難安的白瑀究竟聽懂了多少。

「說到這個，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問題？」

「妳為什麼這麼怕我？」

無預警拉近的距離讓白瑀無所適從，童逸的臉就近在咫尺，而白瑀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後退了。

「沒有害怕……就只是不太擅長而已。」

「是嗎？哈哈哈！」

白瑀不覺得自己的回答有哪裡好笑的，她看著在她面前笑到快要流淚的童逸，腮幫子微微鼓起。

「有什麼好笑的？」

「沒什麼，就覺得妳還真是可愛。」

白瑀偏過頭，沒想到一句「可愛」就能夠讓她整個臉通的像一顆小蘋果，童逸還是第一次見過這麼純情的小姑娘，看著她的眼裡全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