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賴傳*二

*第二章

教唱歌的工作內容輕鬆到不可思議。我和他各挑幾首歌，他選其中一首喜歡的練習唱給我聽，我只要負責指出他可以調整的地方，再不然就是示範給他聽。按照他後來的說法，我簡直就是靠批評他賺錢，哈哈，他形容得十分到位。

我們都約在空曠的戶外，一邊聊天一邊唱歌，一個半小時很快就過去，真的很好賺！

後來我們臉書互加好友，偶爾假日也會一起出去走走打發時間。每次我們出門，只要吃東西都是他付錢，因為他說他已經在上班，我還是學生，這點錢他出不要緊。

「嗯，他不像人家說的，是個小器的金牛座呢！」我心想。

認識兩個月左右，他去大陸出差兩三個禮拜，回來時帶了一盒名牌巧克力給我。

“在免稅店不知道要買什麼，隨便帶了幾盒巧克力回來發” L說得一派輕鬆。

我收下巧克力想著…「過陣子我也回禮一下好了，不然老是吃他的不太好意思。」

從他那拿到第一次薪水之後，也差不多是他的生日，我特地請他去一間餐廳吃飯，雖然也沒高檔到哪去，但那次可是我付錢噢！而且我還手作一張簡單的生日卡片給他，夠有誠意的。

席間我們依然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我最近想要搬家…最好是離捷運近一點的地方，之後找工作比較方便」我隨口提起這件事。

“我家剛好最近有空房間耶，你要來看看嗎？是一間滿大的套房，離捷運站走路3分鐘而已” L仍是漫不經心地回答。

“你想用廚房也可以，我爸只有晚餐會煮一下” 他補充說道。

一聽到他家有廚房可以做菜，我幾乎決定直接搬過去。我大學開始獨自在外租屋，每到吃飯時間就覺得苦惱，不想出門、不想吃外食，所以我常常在屋內用一個小電鍋煮簡單的東西吃。

他家是一棟六層樓的透天厝，平常全家的起居空間都在四樓以上，只有廚房在二樓。二三樓各有一間套房用來出租。他跟爸爸、妹妹同住樓上，媽媽幾年前生病過世了。

確定之後他開車來幫我搬家，這樣就不用一個人來來回回好幾趟。這下他來找我唱歌更方便，下班回家吃好飯就來敲我房門。

他們家用餐習慣跟我家很不一樣，都是各自用餐各自收拾，不太特地聚在一起吃飯。如果他爸有煮，大概傍晚五點多就會和妹妹兩人先吃，剩下的就留在桌上等他下班回來善後。就算難得在餐桌上碰頭，彼此也不怎麼輕鬆聊天，都是討論成績或是工作表現之類的話題，所以他們全家吃飯時幾乎只有碗筷碰撞聲，三兩口把飯扒一扒拍拍屁股走人，就怕吃最後那個還得負責洗全部的碗。離開餐桌後各自碰一聲地關上房門面對電腦…。

這才是他想找人學唱歌的原因，至少面對的是一份真實的互動。

他下班大多在七點左右到家，再一個人默默進廚房吃飯。那時沒有手機可以滑，他吃飯又慢，所以他吃飯總是盯著牆壁一邊發呆。我要是在房間聽見他一個人，就會走出去跟他說說話順便陪他吃飯。

有一天他吃到一半，淡淡地說一句：

“我覺得你好像才是我真正的家人…” L的語氣聽著漠然，卻有著滿滿的哀傷。

在我家，雖然家人間老是吵吵鬧鬧，但吃飯的時候還是會呼喚大伙一起圍著餐桌坐下，看著電視、聊著日常。我以為大家都這樣…。

所以只要我在，我一定陪他吃飯。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