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爾摩症候群12

2022/05/17閱讀時間約 8 分鐘
2154年12月25日,凌晨三點,黑教堂
透過飛行器,金允道和李晴煬回到黑教堂。李晴煬踏入房間,發現李博洋也在裡面。
收到這麼多「聖誕禮物」,李晴煬毫無睡意,李博洋的出現能幫他打發時間,而且,他有一些事,只能和哥哥討論。
「你說的沒錯。」
李晴煬坐上沙發──那張不乾淨的沙發,告訴李博洋:「我現在,真的非常、非常想加入神與畜,好想見宇維少爺。」
「呵。」
李博洋笑了笑。他知道那張沙發有什麼,所以他不坐,選擇站著。
「所以,你要跪下來求我了?」李博洋壞心眼地說。
「去死。」
李晴煬罵了一聲,但他承認──和李博洋的遊戲,他確實輸了。
「哥哥。」李晴煬翹著腳,「本少爺的事,你一直都知道?」
「哪方面?」李博洋說:「如果是李央,我確實知道。」
「既然這樣,」李晴煬質問:「本少爺失憶後,你為什麼沒告訴我?我被他睡,也在你的計劃內?」
「……。」
其實,李晴煬已經透過天賦──他恢復的讀心術,以及能聽見「聲音」的解心術,知道李博洋的答案。然而,他就是要哥哥說,出家人不會說謊。
「我必須讓你恢復記憶。」
李博洋終於開口:「為此,我不能放過任何機會。」
李博洋很傷心──李晴煬聽見了。這些年,李晴煬在十一塔過什麼生活,李博洋都知道,卻沒有伸出援手,所以他懷有愧疚。
「讓你加入神與畜,是宇維少爺給我的任務,也是我唯一能幫你的事。」
李博洋的情感並非虛假,只是,他對李晴煬的兄弟情誼,建立在對高宇維的忠心上。李晴煬不怪哥哥,畢竟,高宇維有多重要,他已經深刻體會。
「呵,反正也睡不著,」
李晴煬看著李博洋,「哥哥,本少爺講個故事,你想聽嗎?」
「什麼故事?」
「我想想……故事……必須取個名字。」
李晴煬一隻手撐著下巴,血紅色的眼睛若有所思。李博洋看著這樣的弟弟──天啊,真的好漂亮。
李晴煬的皮膚偏白,身材偏瘦,五官精緻得不可思議,尤其是那雙妖媚的紅色眼睛;而且,當這個男孩發揮本性、擺出驕傲的姿態時,每個動作、眼神,都像在誘惑,沒有人的視線能從他身上移開。他擅長展現自己,也知道如何利用外表,激發人們的征服慾。
「這故事,就叫《白玫瑰與紅玫瑰》吧。」
李晴煬嫵媚一笑。
「從前從前,有一朵很漂亮的紅玫瑰。他之所以誕生,是因為小叔的愛──小叔用滿滿的愛灌溉了他,同時,他也很愛、很愛小叔,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
李博洋沒有說話。他的弟弟病了──因為畸形的愛,病得不輕。
「直到有一天,小叔要結婚了。」
李晴煬閉上眼睛,「坦白說,對方是很好的女人。她家境不錯,長得漂亮,個性也很好,幾乎沒有缺點,但紅玫瑰無法接受。他感到痛苦,所以下定決心、要把那個女人殺掉。在一個下雨的夜晚,他騙女人來到空無一人的樓層,那裡有一幅很大的畫;畫裡的人,似乎是他的爺爺。」
李晴煬的眼睛睜開,嘆了口氣。
「紅玫瑰失敗了。」他說:「意外地,女人學過一點防身術,嬌弱的紅玫瑰被打倒在地。女人不打算追究,但她的仁慈沒有感動紅玫瑰,紅玫瑰依舊無法原諒她,然後……」
李晴煬突然沉默。李博洋重複一次:「然後?」
「……神奇的事發生了。」
李晴煬回憶,「趴在地上的紅玫瑰,瞥了一眼牆上的畫……只是一瞥,他的身體裡,彷彿有什麼醒了過來──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似乎本來就在他的體內。當紅玫瑰回神,他的身邊綻放了一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白玫瑰。」
很奇怪,也很抽象,但李晴煬找不到更好的形容,他當下的感受就是如此。
「白玫瑰一說話,牆壁和地板,突然流出黑色的、彷彿有生命的汙泥;汙泥包裹了樓層,女人的腳陷在汙泥中。正當她動彈不得,下一秒──」
李晴煬停頓,「所有的汙泥,變成黑色的刺。」
「黑色的刺?」
那天晚上的事,詳情李博洋不清楚,高宇維和里奧沒有告訴他。
「猶如佈滿荊棘的地獄。」李晴煬想起那個畫面,「女人的身體被黑刺貫穿,她的血潑在畫上……一切都遵循白玫瑰的意志,也符合紅玫瑰的期望。」
李晴煬抬頭,看著天花板。
「然而,之後的事,不論紅玫瑰或白玫瑰,都不記得了。」李晴煬說。
「我收到的情報是:天亮後,你被顧爾發現倒在100層、昏迷不醒;至於那個女人,她當下沒死,只是重傷。現場除了她的血,沒有其他痕跡,也沒有你說的汙泥。」李博洋靠著牆,「不過,幸運只是一時,那女人還是死了。」
「……。」
聽到李博洋的話,李晴煬看著自己掐死翠絲特的手,露出滿足的笑。
「那之後,你就開始頭痛。」
李博洋接續這個故事,但他用的主詞不是玫瑰,是「你」。
「因為情況得不到改善,顧爾向李昂他們建議,讓你去遠離市區的山莊休養。」李博洋走到沙發後面,「但顧爾沒有一起去。」
「……沒錯。」
提到這,李晴煬的表情變得很恐怖;李博洋伸手,碰著李晴煬的額頭,似乎在安撫他的情緒。
畢竟,接下來的故事,李晴煬很不喜歡。
「你才去山莊兩天,蜘蛛就來了。」
只是提到名字,李博洋的手就感覺到,李晴煬在顫抖。
「有看清楚它的模樣嗎?」李博洋問。
「……沒有。」李晴煬低頭,抱著自己的身子,「我被綁著,眼睛被矇起來,我什麼也看不到,只知道有人在摸我的身體,然後……蜘蛛腳。」
──就快完成了喲。
「一隻蜘蛛腳,刺進我的肚子。」
──就快完成了喲,晴煬。
「某種液體,被注射到我的體內。」
光是回想,李晴煬就嚇得發抖、抱著身子,整個人蜷縮在沙發上。
好可怕。
他忘不了蜘蛛的「聲音。」
「嘰──嘰──」
就像指甲刮著黑板。
噁心、不舒服、毛骨悚然。
所以他失憶──白玫瑰必須忘記自己、忘記紅玫瑰,才能撐過恐懼。
「但你活下來了,弟弟。」
李博洋的手,撫上他因記憶而戰慄的背,平和的聲音說:
「雖然過程不好,但你活了下來、找回記憶,此刻以『李晴煬』的姿態,回到我面前。」
「……。」
李晴煬轉身,看著站在沙發後的李博洋,告訴他:
「雖然很模糊,但我確實看到了。」
──晴煬!
「有一個人抱著我,呼喊我的名字。」
──放開我!我要救他!
「他的眼睛……」
──宇維!不可以!
「為了救我。」
──他不能死,他是仲翔的……!
「那個人,因為救我,失去了他的右眼。」
他被蜘蛛襲擊,將死之際,有一個人將他抱在懷裡。那時,李晴煬聽見時鐘「滴答、滴答」的聲音,然後,他的傷口慢慢恢復。那個人放開李晴煬,下一秒,右眼濺出鮮血,那個人倒在里奧身上,昏了過去。
「哥,」
李晴煬問:「那個人,真的是宇維少爺嗎?」
李博洋點頭。雖然早就猜到,李晴煬還是很震驚。
「他是很好的上司。」李博洋微笑,「他很神祕,常說奇怪的話,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但無可否認,宇維少爺是很好的人。」
「我明明不認識他。」李晴煬說。
「在他的認知,你就是他的手下、是神與畜。」李博洋告訴李晴煬:「就算少了一隻眼睛,他也不後悔救你。」
「……。」
──現階段,只有高宇維會救你。
金允道說過。
──事實上,他一直在救你。
高宇維可以保護他、帶他離開李門,最重要的──高宇維讓他活了下來。如果世界如金允道所說、早被安排好,那麼,李晴煬欣然接受。
高宇維是恩人。
唯有接受安排、加入神與畜,他才能報恩。
李晴煬才有未來。
「哥,」
眼睛的重量,李晴煬確實感受到了。
「現階段,我可以做什麼?」
「……。」
以為是「好棒喔!弟弟也是神與畜了!」這種反應,沒想到,此刻的李博洋只是笑著,露出欣慰的表情。
弟弟成為神與畜、離開李門;作為哥哥,李博洋心中的愧疚稍稍減輕──這些都被李晴煬聽見。光憑外在,沒人知道李博洋對李晴煬有這種情感,他們的生命明明沒有交集。李博洋不是太善良,就是太傻了。
「給你。」
突然,一把手槍出現在李博洋手中。他把槍送給李晴煬,說了兩個字:「三發。」
「……?」
「這把槍,只有三發子彈。翠絲特.卡特賴特被你徒手解決,子彈多出一顆;你可以選擇不使用,或用在其它地方。」
李晴煬接過槍枝、看著它,想像那些人被一槍斃命、倒在血泊中。死去的他們倒在地上,瞳孔失去光澤,眼睛瞪得比平常大,那些眼睛將看著李晴煬──沒錯,那些人到死,都只能看著他。
「呵。」
太棒了。
「呵呵。」
光想就愉悅。
「呵呵……哈……哈哈哈……!」
李晴煬好興奮,差點把手裡的槍弄到地上。看弟弟笑成這樣,李博洋不覺得恐怖,反而很懷念。
「別太過火囉。」
哥哥只留下這句。下一秒,李博洋憑空消失,結束兄弟倆有史以來,最愉快的一場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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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velist,黑暗療癒系。雖然沉默寡言,有時卻調皮的懶惰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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