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標題文件-9

2022/09/16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日夜遊巡
早些時候,在我們都還不是肥宅的那個時候,也可能沒有那種時候,總之那時四處飄蕩如遊魂似乎是消解無聊的一種方式。讓無處發洩的青春烈火,燃燒著95無鉛,恣意的順風翻飛。那股熱力是牢籠般的教室所無法圍困的,不分男女,沒有性別的歧視。只是有些人選擇了用七彩內衣來計算日期,有些人選擇不穿內褲來解放自我,這是對於社會的反抗。
我和阿K經常來到粗糙灰白的海堤邊,肥宅如我需要扭腰助跑才上得去的那種堤岸。海水穿過了消波塊,來到我們腳下,黑暗雜亂的渦流向上探詢著我們的拖鞋。我們思考著該怎麼撿回那磨得圓潤的藍白拖,毫無意義的發想著各種可能,並非不切實際,只是不曾派上用場。
出入港嘴的船隻隨著I/O燈號來來去去,尾波劃破平靜海面,一陣又一陣,規律的湧向我們。黃昏的光線逐漸冷去,夜晚的冷風吹起,帶著鹹味,眼鏡上頭泛起了鹽花。應該是選擇人生方向的時候,我們只能待在這裡,看著燈塔的光束左右迴旋。釣魚的大哥叫了晚飯,送飯的找不到人,在堤岸上喊叫,大哥在黑暗中呼應,送飯的跳過了消波塊,拎了錢,又跳了回來。我有點餓了,可是人生的失敗不允許我離開這裡,那種飢寒的感受似乎很適合我,龜縮在這種陸地和海水的邊界,不屬於任何一邊。大哥釣了一陣子,浮標上的微弱綠光漂浮擺盪,香菸的霧氣隨著晚風飄散,船笛鳴叫,遠方海面上的船隻燈光閃爍著,不知是在等待進港,還是正在航向遠方。
我和阿K下了堤岸,到附近的宮廟去看貓。宮廟的神明已經下班,廟門緊閉,只剩掉了漆的門神盯著廟埕的貓群。各形各色的貓在夜晚的海岸邊上下穿梭嬉鬧遊玩,我們直挺挺的站著,盯著貓。旁邊的廁所要收錢,阿K說又不是歐洲收什麼錢,歐洲的廁所收錢辦事,這邊的只會給你兩張衛生紙。衛生紙什麼的,我毫無印象,也許我根本不曾付錢上過,滿腦子都是阿K上歐洲廁所的樣貌,也許他根本不曾上過。阿K厭惡小動物,不知道為什麼我們會在這裡看貓,只是餓著肚子看貓吃罐子,別有一種趣味。
沿著海岸線,順著河口逆流而上,兩旁的飯店都屬於只聞其名的那種。出社會之後,偶然到其中一間飯店去接重要的外賓,出來的時候旋轉門是靜止的,我還以為壞了。結果那身材肥壯的客人鼻孔一哼,伸腳一踢,玻璃旋轉門就滑順的動了起來,帶動他那碩滿的身軀滾出門外。如同信徒不能走廟的正門一般,我自忖身分低賤,低著頭從側門過了,也不敢麻煩門僮。阿K看著倒映在河面上閃爍的燈火,說要吃點什麼,我則是想起了攝影課繳交的低劣模糊照片,老師也一樣是個油脂團塊,從美國回來的那種。
我是不重吃的人,在市場邊的麵攤隨便吞些什麼就算可以,阿K可沒有那麼容易打發,畢竟他是不吃便當的阿舍。不過我們還是蹲在潮濕的柏油路旁,靠著白鐵桌,抓著塑膠筷,無聲的吃著無味的麵。可能因為無味,所以阿K舀了一大堆稀糊的辣椒扔進碗裡。我沒差,吃什麼都是苦的,比無味好一點。可笑的是有人指責我喜歡吃大餐,如果這種東西也算得上的話。阿K把筷子套綁成一個假掰的形狀,我問他為什麼,他說是習慣,連吸管套也用同樣方式綁在吸管上,我開始懷疑他是個假掰的人,矯揉造作、扭捏作態。
經過一夜的晃蕩,凌晨時分,阿K說要看日出,他可能地理不好,不曉得這片海岸朝向西方,太陽會從背後升上來。看著他一臉錯愕的樣子,的確已經是早上了,在晨曦中欣賞他人的窘態,再配上蔥蛋燒餅加醬油,比起欣賞真正的日出更加的有味。更何況阿K其實不吃燒餅,只是來拜見老闆女兒寬闊的胸襟而已。
阿K夜巡完成,打算回房補足人生的缺憾。廢物如我則是按照慣例準時出現在教室裡,然後盯著前面同學的內衣背扣看,任由黨國教育的餘孽貫耳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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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寫這個,連我太太也不知道,她知道了之後說:「你還有什麼事瞞著我?我有在裡面嗎?你什麼時候寫的?」寫這個是利用工作閒暇的時候寫的,人物是用現實事件去交織出來的,其實是沒辦法直接用連連看的方式去對應到現實的人物身上。然後,我其實也沒有要刻意隱瞞,只是沒有特別想要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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