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標題文件-16

生人清糞

有的時候我會感覺到自己像是一顆帶著許多尖銳稜角的石頭，到處磕碰，並且以為自己就像流水中的卵石一般，將會逐漸縮小自我，同時變得圓滑，但顯然不是那樣。那可能是一種天性，即便課本上極力歌頌著革命英雄，但那是威權的時代，真正的革命只屬於英雄，其他都是造反而已，任何違抗秩序的作為，都是不被允許的。

所以當我回罵學長「恁娘呼人幹啦！」的時候，我是覺得相當合理的，他能幹我娘，我自然也能幹他娘，只是學長不能接受這種意見，所以他從背後勒住了我的脖子，周圍的人也紛紛要求我道歉，道什麼歉呢？他們聽見上課鐘聲就紛紛趕回教室去了，我倒是覺得無所謂，緩緩的散步回去，那果然是威權的時代，大家很聽鐘聲的命令。

「幹嘛頂撞他們呢？」想考法律系的阿芩看來是想循司法途徑處理，他大概沒有意識到學校不是法院，學校是教育的場域，規矩那種東西，有的時候有種奇妙的彈性。比方說校長叫我去吃洨可以，我卻沒有權力問他假如拿了諾貝爾文學獎是不是一樣要跟沒讀電機系的人一起吃洨？外系妹子也問我為什麼要這麼背骨？可能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才去嫁給什麼醫生還是工程師之類的，也有可能只是因為有錢而已，畢竟有錢的話不只是有尊嚴，連身上的某個部位都會特別的大。像我，就沒有那些東西。

我沒有的東西可多著，剛下部隊的時候沒有休假，被排到夜哨的時候沒有哨帶、沒有哨子，什麼裝備也沒有只有一張站哨守則還什麼的東西。某學長說安官桌有啊，於是我去跟安官水電佬借，其實他也不是老仔，只是他裝作自己是老仔而已。水電佬說沒有，「可是某學長說......」「幹你娘老雞掰你是在講三小？」旁邊的上士也跟著說「幹你娘白目是不是？就算有好了，也不會借你」喔這樣，所以我就去幹了一個學長的裝備，反正他沒有要上哨，用完再還他就可以了。沒有的東西，變出來就好了，國軍就是這樣運作的。上士後來開卡車撞爛後視鏡，學長也是變一個出來裝就有了。我暗自笑他的迂，還要去找六級廠？隨便找個菜的扛一下，去跟那個失婚大奶女軍官嚕一下，反正經費編了都沒用，嚕一嚕就過去了，兩全其美、雙管齊下，不亦樂乎？不過學長的智商大概就是這樣而已，不要強求太多。

像我後來到公司上班，總部有陣子經常來查核，而且每次都有我的份，有的時候甚至還是我主管的業務，搞得天昏地暗日夜顛倒鬼哭神號。有一次來查核的幾個長官看完簡報之後，就到各處去巡視，只剩一個戴著無嘴貓髮飾的黑絲眼鏡娘熟女在刁我，而且是單獨刁我。對於熟女各種近乎無理的質疑，我也應嘴應舌的反駁著，甚至還指出了他轄下的業務缺失。傲嬌的熟女，這時也露出了軟弱的一面，正常來說這個時候應該趁勢而上，扯開他外層多餘的束縛，將他軟綿的真實暴露在外，然後單刀直入、直搗黃龍，讓他欲生欲死、語無倫次、精神渙散才對。但是我沒有，生為一個正常人該有的東西我沒有，於是我領著熟女，跟上其他長官的腳步，到各處巡視去了。隔沒多久，熟女的下屬就打電話來哀求不要把底給掀了，畢竟他們是全公司的表率云云。熟女後來調到離我們不遠的單位，不知道他會食髓知味、知恩圖報呢？還是會倒打我一耙呢？反正，我已經不是主管了，也不管那個業務了，而且，我很厭惡無嘴貓。

那個戴著無嘴貓手錶的女教官問我笑三小？你們這個垃圾班不知道是第幾次站在這邊罰站了，啊你是在笑三小？我只是笑著，無嘴貓手錶、中年發福，對著一群垃圾發脾氣的女教官，更正，可能只有我是垃圾。假如在軍中戴無嘴貓手錶的話，不知道算不算是頂撞上級？長官們看到那個圖案不知道會不會笑出來？總之就是這樣了，垃圾就垃圾吧，不知道吃洨的垃圾是什麼，可能是校長用過的衛生紙吧，考完大考貼完榜單就沒用了的那種，俗稱射後不理。可能榜單太臭，搞不好路人也不屑一顧。

長官們可能沒有想過，衛生紙也會咬肉，買到不是平滑柔順的便宜貨，心裡難免失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