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過一次的台灣,我們。

剎那,大地劇烈搖晃著。
仿如凍結的時間,愕然;
此刻,沒有盡頭的隧道,
死過一次的台灣,我們。
距今23年前,西元1999年的9月21日,那一天剛好是我大學新生訓練的第一天,午夜1時47分15.9秒,由於斷層間的錯動,位於台灣本島中央地域的南投縣集集鎮,爆發了芮氏規模高達7.3,震央深度僅僅為8公里的逆斷層型強烈地震......人在高雄,住在公寓二樓的我,依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惶恐與不安,即使內心對於迎接禧年有諸多的憧憬與期盼,可天搖地動的剎那,來自深處的地鳴,「要活著啊!」,不只是現在式的動作或哲學上的思辨,也變成對未來人生最謙卑也最實際的想法。
當時撼動全台的九二一大震災,地震持續長達了102秒之久,人定終究無法勝天的煎熬跟恐慌,總共不幸造成了2,417名無辜民眾的罹難,29人不幸失蹤(內政部社會司的資料為2,415人別世、50人失蹤),以及超過1,1305名民眾的身體損傷,更導致將近51,711間房屋全毀和53,768間半毀的狀態,也是台灣於二戰之後最嚴重的一場自然災害;
近50倍(或說46倍)廣島原子彈的深層壓力釋放,地表斷層最大垂直錯動量達到11公尺、最大水平錯動量10公尺以上,許多珍貴的重要地標和古蹟景點,在自然之神摧枯拉朽的無情破壞下,遭到了摧毀殆盡的命運!不少看似堅固、可靠的都會區高樓大廈,竟也在此震災浩劫裡完全傾倒,庇護之所成為奪命終點!
即使傷亡總數未及昔日台中、新竹的「關刀山地震」(3279人、西元1935年),但震度7級的南投魚池,震度6級的台中市區跟嘉義阿里山,乃至於百里之遙的高雄市區、澎湖馬公、屏東九如(震度4級),無處得以安然倖免,一島共生,一震共殤,眼下早就不分黨派或族群,「大家還好嗎?」……在當年手機、網路尚未普及,國內自媒體也未萌芽的時代,可以聯絡到任何一個親友,儼然是一種如獲至寶的奢侈。
難以估計的有形、無形慘重損失,後續統計全國經損約莫是新台幣3,647億元的九二一大震災,很快的,天涯若比鄰,隨即引起世界各國政府、媒體,或各主要國際機構的關注。不論是日本(全國捐款新台幣12億零187萬元)、韓國(兩國斷交之後,首度以國籍航空載運物資與救難隊),紐西蘭、土耳其(最早出發的國際救難隊,於員林大樓順利救出受困民眾),甚至是遠地的非洲、中南美友邦,也都即刻紛紛伸出了金錢或物資上的援手;
紐西蘭救援隊
許多沒有正式邦交關係,可能只在教科書上偶然一瞥的國家,當下也摒除外交上的繁文縟節,直接投入協助工作,像北歐的瑞典,官方不只捐贈禦寒物資(帳篷、睡袋、毛毯,計5000萬新台幣)外,更親自派出高級官員抵台點交慰問;而中美洲的墨西哥政府更派遣了8位訓練有素的搜救專家(地鼠隊)來台參與救災的行列,甚至不惜生命危險,用簡單的工具就直接開挖,只求找到生還者!
美國的軍方跟民間救難隊,有工程師、護理師、救難專家與消防專業人士,是國際救援行列中最先抵達台灣者,後續更調遣工兵部隊的水壩工程專家勘察受損嚴重的台中石岡水壩;北疆的俄羅斯,雖然與台灣長期有著矛盾又詭異的關係,但依舊挺身援助,除運來一船的原木供重建專用,也用軍機運來救難設備跟機具,並於降落後直接前往台中東勢,十萬火急、命懸一線,國際政治的角力已被拋在腦後。
但是,
根據各方媒體的報導,九二一地震發生之後,中國紅十字會秘書長孫愛明即公開表示,任何國際紅十字會若要捐助給台灣有關震災的款項和救災物資,都必須先得到中國紅十字會同意,甚至外國單位要援助台灣時,也應事先徵得中國紅十字會的允許後方可抵台援助;此外,中國紅十字會更希望將「內地」籌集的救災物資以直航的方式,從廈門直接運到台灣……
中華人民共和國各駐外單位也提供「中國台灣省救災專戶」,用以接受各方善心人士的捐款;
而時任陸委會副主委許柯生則回應,過去中國陸續發生地震、長江水災等天然災害時,台灣方面也不吝提供捐款和物資,累計高達新台幣15億元,可是我方從未作出泛政治化、矮化中方的動作。
「我們絕不歡迎,任何附帶政治動機及條件的協助,天災雖然傷害了我們的親人與鄉土,卻不可能動搖我們護衛尊嚴的意志與決心。」
,中華民國外交部部長胡志強先生。
有鑑於此,美國眾議院也於稍晚,10月5日時提出聯合決議案,規定美國總統通知政府及非政府組織等民間慈善機構(如美國紅十字會等),日後台灣若發生緊急需求,美方需對台進行賑災救助時,得以用最迅速的方式提供支援,毋須再知會中共當局。決議案更規定美國總統應支持台灣加入國際紅十字會、世界衛生組織及聯合國人道事務協調廳等國際級醫護和人道團體。
一場帶走諸多家庭歡笑與甜蜜的九二一大地震,讓台灣人在歷經西元二十世紀八零年代經濟快速發展,「淹腳目的台灣錢」,嚐到了財富迅速累積的甘美果實之後,得以有機會重新反思並體悟到防震教育的不足,與國內防震建築概念之缺乏;
遺憾的是,在國人水土保持的觀念長期普遍落後,加上大地震後的版塊推動影響,誘發了台灣超過20,000處以上的潛在崩塌地,也讓震後土石流的觸發雨量僅需地震前的二分之一不到,亦造成了台灣目前每逢下雨就必須擔心土石流侵犯家園的危機與隱憂。
島嶼,淌淚母親的搖籃,
灰飛煙滅記憶中,翠青;
天光,昇起於伊甸之東,
或許名為失樂園,台灣。
勿忘,我們走過的九二一。

圖文來源、一併致謝:
璀璨的万華鏡下,365+1,點點繁星在夜空裡閃爍著,似嘻笑或沉思,編織成璀璨奪目的銀河千景。有歷史的世界是幸福的,否則風花雪月終歸虛無飄渺。流逝的時光,潺潺細水,取一瓢的點滴拾遺,悄然偶遇的時空現場,我們都是舞台上的主角,看哪!芸芸眾生,每一天來到世間的人物群像,名為啟明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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