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妳一朵雛菊花 (01)

2022/10/06閱讀時間約 16 分鐘
  本該是沁涼如水的秋月,天氣卻像夏暑般悶熱,幸好,這股如烤火般的炎熱在天空傾下一場雨後倒是變得涼爽許多。
  林妙文坐在書房裡,僅僅開著一盞枱燈,身上披蓋著一件厚厚的棉襖,低著頭在紙上寫字,字跡體歪歪斜斜的,看起來就像小孩子剛學會寫字一樣。
  在書寫中,每當藍色墨水在紙上刻畫幾道墨痕後,她便會停下手來,有些吃力的甩甩手,藉此舒展略微僵硬的關節。
  「我叫林妙文,今年29歲,……」她想趁自己還有力氣的時候,趕緊把想說的話寫下來。
  三年前——
  『妙文,妳今天很趕著出門嗎?』
  『沒有啊!怎麼了?』
  『那妳為什麼把我做給妳的便當放在鞋櫃上?』
  『便當?對喔!怪不得我老覺得有東西忘了拿了。』
  『我不管,今天晚上妳要把它吃完,還有洗一個禮拜的碗。』
  『哪有這樣的啦!』
  『哼,誰叫妳辜負我的愛心。不說了,我去上班了,掰。』
  林妙文盯著聊天視窗上對方傳來的"啾咪"動圖,嘴角不經失守了。
  退出視窗,她順手點開手機相簿,食指滑啊滑的,相簿裡幾乎是兩個女孩笑靨迷人又舉止親暱的照片,一個是她自己,一個是她最愛的另一半——李心薇。
  林妙文在一間廣告公司的企劃部當組長,工作謹慎認真有熱誠,不愛邀功亦不愛出風頭,待人隨和體貼、心思縝密,加上她長得甚是清秀,在公司倒是博得不少好人緣。
  「幹嘛?又盯著女朋友的照片思春啦?」從妙文身後冒出來的是與她同部門的組員-林妙盈感情甚好的同事。
  是的,她倆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
  林妙盈是人事部的,比妙文年長三個月,因為名字的關係,讓妙盈對她多了一份親切感,而她也是公司裡唯一知道妙文性向的人。
  「什麼思春啊?真難聽耶!」妙文轉過頭去,狀似生氣地睨一眼她,然後放下手機開始工作。
  「唉~說真的,愈看愈覺得妳們好相襯,妳看看妳們那張高顏值的臉,得羨煞多少人啊~」她拿來妙文的手機,盯著手機桌面上她們的合照一臉欽羨的。
  「說得跟真的一樣,自己明明就有個帥哥男友,妳真是不靠譜,靠譜懂不?」妙文奪回手機,不留情地戳破她的虛情假意。
  「認真認真,老實說,在知道妳有一個很愛她,她也很愛妳的對象,而且雙方親友也都接受妳們的感情時,我真的打從心底為妳高興。」妙盈欣慰著。「妳們可要好好在一起啊!不要讓我擔心了。」
  「放心,我跟心薇一定會好好的……媽,您就放心去吧!」妙文靜靜地聆聽,心裡暖暖的。
  「切,誰是妳媽啊!我才大妳三個月,別把我叫老了。」妙盈撇撇嘴,嘟嚷地離開了。
  妙文搖搖頭,對林妙盈下了一個評論,她就是個無厘頭的甘草人物。
  「妙文,早上我拿給妳的企劃書妳看過了嗎?經理在問了。」送走妙盈,另一名同事接著過來了。
  「早上?妳有拿東西給我嗎?」
  「有啊!妳不記得啦?」
  「我沒印象啊?」
  「妙文,妳最近記性好像變差了哦!常忘東忘西的。」
  「……」被同事一語中的,妙文似是被點穴般陷入失魂的狀態。
  是的,她的確感覺到自己最近記性變差了,就好比今早心薇幫她準備的便當,只不過是從鞋櫃裡拿鞋穿上,她就忘了鞋櫃上的便當;搭捷運時,捷運卡明明是拿在手上的,怎麼經過一個站就忘記放哪兒了,害她以為掉在車廂裡,最後是在她口袋裡找到的;在很多事情上不再像過去一樣果斷,總是充滿了不確定感,做事也總猶豫不決,不知該如何是好。
  『自己到底怎麼了?』妙文蹙了眉,心開始惶惶不安起來。
  「啊!找到了。妙文,這份企劃書妳要先看一下嗎?」同事在辦公桌上找到文件夾後遞到她眼前詢問。
  「啊?呃,我……」妙文有些心煩意亂。
  「妳沒事吧?妳樣子看起來很累,不舒服嗎?要不要請假去看醫生啊?」同事輕皺眉頭。
  「沒事,我沒事……企、企劃書妳拿去吧!」
  「呃,好。」同事見狀,拿著企劃書略帶狐疑地走開了。
  *
  「林小姐,我幫妳做的幾項檢查及智能測驗,證實妳的確罹患阿茲海默症第一期……」
  「怎麼……怎麼可能?醫生,是不是搞錯了,我才29歲不可能會……」
  「林小姐,因為妳有家族遺傳病史,所以有1~5%的自體顯性遺傳,也就是父母其中一位若是罹患此症,則其子女得病的機率就會高達百分之五十。」醫生打斷了妙文心存僥倖的心態。
  妙文愣怔了,耳朵只聽得見嗡嗡聲,醫生說了什麼她一句都沒聽進去,耳朵嗡得一聲阻斷了他的聲音,就像有人用手摀住她的耳朵,原本可以聽見門外的吵雜聲跟廣播聲瞬間消失了,就連醫生的聲音都變得細小,最後變得渾厚含糊,什麼也聽不清楚。
  打從意識到自己的健康出現狀況時,妙文便暪著心薇跟公司請假到醫院做檢查,她坐在問診室的椅子上,惴惴不安地等待醫生的答案,卻沒想到會等來這個結果。
  是的,這是家族遺傳,她爸爸、爺爺……都罹患了這個病,其實,早在她知道自己有可能也患上這個病症開始,她便日夜祈禱上天能眷顧她,免她時刻擔心受怕。
  她曾天真的想,或許自己是個幸運兒呢?又或者像父親跟爺爺在年老時才發作,也許說不定……
  沒用的,再多的也許可能都已經成為不可能,都因醫生宣佈的事實而將其擊破。
  「林小姐……」醫生不著痕跡地輕嘆一聲。
  「……醫生,那現在我該接受什麼治療?我還能做什麼?」妙文呆滯地看著醫生,卻又好像不是在看他。
  「這個……現在只能用藥物來減緩病情太快發作,當然,除了靠藥物治療,生活習慣也要稍加改變。」他一愣,妙文的反應讓他有點意外,有些病人在被告知病情後會歇斯底里,會破口大罵,甚至咒罵祖宗十八代的也有,他早已司空見慣了。
  「謝謝醫生。」妙文站起來,淡然地向他道謝後便轉身離開診室。
  領了藥包,妙文失魂的走到醫院附設的花園,坐在了石凳上仰看天空。
  今天的天空萬里無雲,碧空如藍,偶有如蠶絲般的柔雲稀疏在那片藍天之中。
  『妙文,妳看,為什麼今天的天空會這麼藍這麼美呢?』
  『因為剛下完雨,所以天空才會這麼乾淨啊!』
  『笨蛋!妳就不能說是因為跟我在一起的關係,所以看什麼都很美嗎?』
  『可是明明就是因為下雨後,大氣中的塵埃跟污染質減少,加上藍色跟紫色波長較短,最不容易被水汽吸收,所以天空會比平時還要藍啊!』
  『林妙文,妳這個笨蛋,老是在緊要關頭笨得跟豬一樣,一點都不浪漫。』
  妙文仰望著清澈如藍色海洋的天空回憶,一想到心薇,嘴角都會揚起,在她腦海裡的她有千百種容貌,每一種不同的她都珍貴地收藏起來。
  妙文柔柔地笑著,憑空回憶當初她對她的表白過程……
  那是一個略帶寒意的秋天夜晚,那天她們看完電影,妙文騎車載心薇回到家時,她帶著慷慨赴義的心情叫住正準備進家門的她,身子顫抖地連話都講得磕磕絆絆。
  『心、心薇,妳站住,我有話要說!』原本想來場浪漫告白的妙文,卻因太緊張而爆怒地吆喝。
  『有話就說啊!幹嘛一副要殺人的表情,妳說啊!』心薇轉過身,見妙文直指著她,一臉兇神惡煞的模樣。
  『嗯……我我……好好、好愛好愛好愛好愛……愛妳,跟我在一起……嗯……對,跟我在一起……』妙文吞嚥著口水,告白對她而言可真是一項大工程啊!
  『……』
  『……不、不要嗎?』
  『好啊!我們在一起。』
  當時的心薇在聽見妙文那歪七扭八的告白時,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定定地望著她,輕嘆一聲後低下頭去,目光只是盯著自己跟妙文略有距離的腳,她用腳尖輕輕踼了她的腳尖幾下後縮了回去。
  妙文疑惑地低頭探看,再抬頭看著心薇盯著她,她看不見她的表情,也捉摸不清她這樣的動作代表什麼。
  面對面的時間愈久,妙文愈覺得煎熬,就好比死刑犯等待槍決的刑期那般痛苦,她嚥嚥口水,膽怯地再探問一次。
  心薇抬起眼瞼睨她一眼又垂下,然後緩緩步上前用自己的腳尖頂著妙文的腳尖,語氣溫柔地回應了她。
  一想起當時的自己妙文就忍不住笑,到現在她還是覺得自己好白痴。
  倏地,她睨見坐在不遠處的一對老夫妻,老太太從袋子裡拿出一瓶水插上吸管,小心地遞到坐在輪椅上的老先生嘴裡,老先生一個不留神嗆得滿身滿臉是水,老太太趕緊拿著手帕幫他擦乾淨。
  這時,她才猛然發現,輪椅上的老先生行動不便、無法言語,意識看起來也懵懵懂懂,妙文很快便的會意過來,那位老先生的現在就是將來的自己,而那位辛勤照顧丈夫的老太太就是心薇……
  『不行,我絕對不能拖累她。』
  *
  「妙文,妳真的決定了嗎?不再多想想嗎?」
  「還要想什麼?我能為她做的就是離開她。」
  「心薇什麼都不知道就被妳拋棄,這樣對她太不公平了,反正我是反對妳這種自私的決定。」
  「把她留在我身邊那才叫自私,我不想等到有一天,她對我只剩下怨懟,現在分開,她還能去尋找自己的幸福。」
  妙文坐在床上把衣物全折好收進行李袋,妙盈則跪坐在書櫃前,幫她把東西一一收進紙箱裡,臉上露出不悅的神情。
  「妳真的沒打算讓心薇知道妳的病嗎?」
  「以後再說吧!對了,謝謝妳幫我找到住的地方。」
  「唉……」
  「妙文,快出來幫我拿東西,好重喔!妙文……」凌晨下班回家,心薇一邊對屋內嚷嚷著,一邊吃力地把跟同事一起團購的東西提進來。
  「妙文,我跟妳說喔!今天跟醫生去巡病房,有一個三十多歲的女病人得了大腸癌已經末期了,小孩才六歲,看了好難過喔!」心薇是個護士,在一間大醫院裡工作,她跟妙文就是在醫院裡認識的。
  那時候妙文因為騎車自摔把手摔斷了被送進醫院,當時她住的那間病房就是心薇負責的。
  等出院時,妙文又丟三落四的把手機跟藥袋給放在病房忘了帶走,心薇好不容易透過妙文的朋友找到她,之後她們便開始有了聯繫。
  「其實,那個女病人如果早在發現身體出現狀況時就早點到醫院檢查,病情搞不好不會這麼快惡化,唉——」心薇把東西放在地上後坐到沙發上休息,自顧自地把今天在工作上遇到的事告訴妙文。
  這算是她們的習慣吧!每天都會習慣把自己遇到的事告訴對方,不管是開心的、不開心的、新奇的、討厭的……
  「欸,妳有沒有在聽我說啊?怎麼都不應我一聲?」稍作喘息後,心薇忽地覺得不對勁,平時她一下班回家,妙文不管是否在忙都會立馬跑出來迎接,怎麼今天連個人影都沒有?
  「妙文?妙文?林——妙——文——」喊了幾聲,妙文依然沒有回應,心薇蹙起眉宇,開始在家四處尋找。
  書房、儲物間、廁所、廚房、陽台、臥室……
  最後在臥室梳妝台的鏡子上看見一張用膠帶黏著的信紙,臥房的窗戶沒有關,風吹了進來,把信紙吹得一飄一晃的。
  心薇走過去拿來下信紙,只看見妙文娟秀的筆跡上寫著:"對不起,我們分手吧!去尋找妳的幸福吧!"
  「什麼啊?這……這是什麼啊?為什麼……突、突然分手……?」心薇被一種無形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給重重的撞擊,腦袋瞬間缺氧讓她整個人看著周遭都像在天旋地轉的分辨不出方向,全身的血液突地沖上腦袋好保持她的清醒,卻也因此讓她癱軟地倒在地上。
  真想不到,原來不止情人間的擁吻、第一次的親密接觸會讓人有這種感覺,就連分手也會讓人眼花繚亂天旋地轉、全身顫抖地感覺無力。
  「為什麼?為什麼?林妙文,妳為什麼要離開我?我做錯了什麼?啊——」心薇擰著那張信紙,妙文用短短兩行字三句話,沒留下任何理由就這麼結束了她們的感情。
  被妙文無預警的提出分手後,心薇瘋狂的不停打電話,沒幾天,妙文的號碼就停話了,心薇打到她家裡,可她家人卻對她倆分手的事一無所知,更不知道她現在人在何處。
  妙文就這麼人間蒸發,徹底消失在心薇的生活裡。
  *
  自從妙文突然失蹤後,心薇就像瘋子一樣到處找,每天沒日沒夜的駐守在妙文的Facebook上,就怕會錯過她上線的時間,她更像個偷窺狂似的,牢牢緊盯著她臉書上的好友,不管是認識或不認識的,任何蛛絲馬跡她都不肯放過,徹底實行緊迫盯人的戰術。
  她甚至找過所有妙文現實生活中的朋友,電話、登門拜訪不下數十次,如此近乎騷擾的舉動搞得許多朋友都對她很頭疼。
  而心薇所找的第一個人就是林妙盈……
  『喂,是我。』連日來的奔波折騰,已經把心薇磨得不成人形了。
  『有什麼事嗎?』
  『我想問,妙文……有找過妳嗎?』心薇帶著滿懷希望。
  『……沒有,她沒找過我。』妙盈頓了頓,輕吐出讓她失望的答案。
  『噢,如果她跟妳聯絡了,麻煩妳叫她打電話給我好嗎?她把手機停了,我找不到她……』沮喪、失落、絕望,是心薇最貼切的寫照,每每帶著希望想從他人那兒找到妙文下落,最後就只落得這樣的心情,一直,一直的重覆著。
  『……好。』妙盈內疚極了,她就等同一個幫兇,當妙文想一刀捅死心薇的時候,是她幫她磨好利刃的。
  『謝謝,那我就不打擾妳了……』在得到妙盈的應允後,心薇又滿懷希望了,即使她知道那只是一個敷衍的回應。
  『欸,心薇。』正當心薇欲掛電話之際,妙盈又急忙忙喚住她了。
  『什麼事?』
  『妳……妳最近過得怎麼樣?我聽說妳辭職了……』
  『嗯。』
  『心薇啊……唉~說真的,看妳這樣子我真的很難過,妙文……既然都跟妳分手了,妳又何必執意要找到她呢?』
  『……』
  『就算讓妳找到了又怎麼樣,妳們都分手了……』妙盈心疼著電話那邊的傻丫頭,就跟現在坐在她旁邊,擔憂地豎起耳朵聆聲的傻子一樣,她倆就是天生一對,一對傻瓜。
  『我只是想問她為什麼不要我,我到底做錯什麼了,為什麼她可以留下幾句話就走。』心薇的聲音是那麼無助與絕望。
  『也許……說不定她是有苦……唉——心、心薇,放下吧!把她忘了吧!不要再為她蹉跎了。』妙盈實在隱忍不住,可當她差點衝口而出之際又嘎然而止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要這樣對我?我好痛苦,每天都好痛苦,我吃不下睡不著,每天只是在想,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她要離開我,我無時無刻都想著她,我忘不掉她,我覺得我就快瘋了……』心薇愈說愈痛,那股劇痛已經不是簡單的說出"痛"就能表達的,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臟愈跳愈緩慢,就快失去呼吸了。
  所到之處,看見的、聽見的、碰觸到的、聞到的都是那麼熟悉,在這座城市裡有太多她跟妙文一起度過的影子。
  她該怎麼辦?
  *
  妙文毅然決然的留下隻字片語後搬離她們同居的屋子,在妙盈的幫助下找到了偏離市區,大多居住較年長與幼童的小社區裡,在這裡,她可以不用擔心會遇到熟人,並且也可以靜心休養。
  大部份時間都由妙盈為她添置家用品或接送出入醫院,平時沒約會的話,她就會死活賴著妙文不肯走,每次都要她催趕才離開。
  其實,她一直很清楚,妙文的病情並不樂觀,自從她發病後,她的身體狀況便大不如前了。
  這天,妙盈拎一大袋生活用品到妙文住所,一進門就看見她坐在電腦前,一手杵著下顎,神情憂傷的盯著心薇Facebook的大頭照。
  心薇把臉書的大頭照換成一張從上方拍攝她側身躺在床上熟睡的照片,妙文記得這張照片是自己趁心薇還沒醒之前拍的,是某日早晨醒來時,發現她側身依偎在自己身邊。
  望著她靜謐的睡顏,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然後唇角輕輕一笑,妙文笑著搖搖頭,用食指輕輕刮了她的鼻子一下,不知道這個傻丫頭正在做什麼夢呢?
  她點開頭像照片,發現心薇在這張照片上註解著"每次只要一側身,就會有一雙溫暖的手擁抱住我,當溫暖冷卻了,就只剩下寂寥失溫的半邊空位"
  『妙文,東西我都幫妳放好了,有缺東西的話再打電話跟我說,我買過來。』
  『不用了,每次都要麻煩妳,我可以自己出去買的。』妙文悄悄拭去眼角的淚水,關掉電腦螢幕後起身坐到客廳沙發上。
  『還跟我客套啊?告訴妳,這輩子妳休想甩掉我,我就母愛氾濫想照顧妳,不行啊?』
  『總不能因為我害妳沒時間陪男友,這樣我會很內疚的。』
  『內疚個屁,我們很好,妳就不用擔心了。』
  『我還是覺得……』妙文選擇離開心薇是不想拖累她,同樣地,她也不想因此而麻煩妙盈。
  『噓,別說話。』妙盈一屁股坐在她旁邊,完全漠視她地滑著手機,忽地,一個令人繃緊神經的名字出現在手機螢幕上。
  『喂,心薇?』妙盈接起電話。
  『喂,是我。』
  『有什麼事嗎?』
  『我想問,妙文……』
  這通電話在心薇歇斯底里悲痛絕望的訴苦下結束了。
  妙盈嘆著氣,轉頭看看身旁的妙文,她也好不到哪去,整個人頹喪地垂著頭,雙手掩面地低泣著。
  『妳聽到啦!心薇……很痛苦……』妙文頭垂得更低了,披在身後的髮絲滑落下來,她不停搖頭,是萬般的不得已跟不捨,她從不願將痛苦帶給心薇,現在卻還是深深傷害了她。
  『哭吧!哭出來舒服點。』妙盈拍拍她的肩膀後緊緊摟住來為她打氣。
  內心積壓許久的心酸苦楚,在妙盈摟住她的那一刻全部遭到釋放,一直被她收在掌心中的淚水因顫抖的身子而從指縫間頻頻滴落,最後伏在妙盈的肩上哭出聲來。
亞克希Yakshi
亞克希Yakshi
人生中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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