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明儒〉
二零二零九月二十日,終於寫完一本筆記本了,不過這真的可以出書嗎?剛才發生了一件事:病友明儒去跟邱鴻說:「我討厭妳,討厭妳的長相動作…… 」,其實明儒的舉動才是莫名傷人的,因為一般人討厭另一個人是不會說出來的,我這邊對明儒說「以後講話要委婉」,那邊慶幸邱鴻沒跟明儒發生衝突,我說明儒誠實,是主所喜悅的,但以後講話要委婉,而我也遇到邱鴻問我關於明儒怎麼這樣講她,我誇讚邱鴻說她很棒,因為她沒有跟明儒起衝突,唉。其實我跟邱鴻講話還比跟明儒講話輕鬆一點。使人和睦的有福了。我這樣應對,應該是有福的吧?
明儒可能也在介意我說她有口臭的事。她剛才過來我以為她想跟我說話,但她只是說「我去刷個牙」,我以為她會回來跟我說話,天啊我寫到這裡她真的回來找我講話了!但我發現:我‧不‧想‧聽‧她‧說‧話!所以我要快點去洗澡了!然後我洗完澡之後,內心想到明儒會不會因我跑掉而傷心,於是我心裡還是念著「喔~主耶穌啊~」以召會的方式呼求主名之後,跑去明儒的房間,她躺在那兒,我跟她說不好意思剛才講話講到一半跑掉,她的反應竟然是「妳又穿了紅色的衣服,昨天那件黃色的衣服怎麼不穿了呢?為什麼不穿了呢?」…… 喔~她指的是基督教那件衣服吧!原來如此。…… 不對,她應該只是在意顏色,因為她還有問到我好像蠻多紅色的衣服的樣子。
病友小惠又因我的要求送了一枝筆給我,但附帶條件是要收下她給的沙琪瑪。真的感激不盡。
明儒先來問我為何用餐時把白飯倒掉不吃,現在卻又在吃口糧,然後我才遇到小惠,然後才發生我跟她討要一支筆的事件。
但其實我還有一隻油性的原子筆,只是因不安全感,才又跟她要一支筆。回想起來還覺得自己真是厚臉皮啊!到底,一切都是巧合,還是真的冥冥之中一切有安排?
剛才那位護理師我記得是我第一次住院時,趁著外出回家又再度自我傷害而被送回醫院時,情緒失控的護理師。不知道她是否還記得這件事,我知道我記得她。我用完餐要去還筷子時,她竟親手幫我收筷子,我真誠地跟她說「謝謝妳」。
忽然不想寫了,或者想寫得太多以致於欲說還休了。
我想說的是,好比說,宗教信仰議題。我跟也是基督徒的病友明儒一樣,都在問「做自己」和「做基督徒」哪個比較重要。看來我們把「做自己」和「做基督徒」分成兩件事了。剛剛應該跟她分享「我覺得二者可以合而為一」這個想法的。所以就「想當作家」跟「喜歡和朋友說話」這兩點,我選擇了「做自己」嗎?算是嗎?我也沒辦法寫到八點半領夜點吧?「界線」,真的是要學習的事。而「服事的界線」,更是要學習的事。所以當我發病牽連到媽媽的情緒時,爸爸對媽媽說「不要連自己都賠上去」,不是不愛我,而是設定了「服事的界線」嗎?愛,能有極限嗎?
媽媽叫我用拍打功的方式打肚子試試看能否治療便秘問題,我最喜歡的基督教女輔導對我的感覺會不會跟我對明儒的感覺一樣「因為是教友,所以比較照顧,但其實不是真心喜歡」這樣複雜的情緒呢?
我想說寫完日記了,再去找明儒問她是否要聊天,但是,不可以,要堅持住,跟她說話一樣無聊,而且她說她家全家除了大哥之外,都被二哥帶信主,竟然那麼厲害。可是為何是基督徒還病成這樣呢?我嘆氣了,我對明儒說:「你聽到叫你傷害你自己的聲音就不是主的聲音。」是「生病了」,可是一剎那間我也想到聖女貞德的故事,主基督也是會要人為祂殉道的,而且幾乎每個都你情我願。我,如果我想死,為什麼我不想殉道?現在也不需要吧?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寫日記跑去找明儒聊天,為什麼?我不知道,我要有信心主會也能讓我成為作家嗎?自己也要努力,努力,再努力。寫得出來嗎?會有人看嗎?會有人想買我的書嗎?
回去之後,要記得做些甚麼我才剛停筆就忘了。
雖然我不孝,讓父母受這麼多苦,可是我可以盡力做到讓他們不要再那麼傷心,至少,不要讓家人因我也生病。至少,要自殺也要等爸媽不在之後。這樣寫對嗎?我聽明儒說他爸用台語回答她能不能快點接她出院的回覆:「交託給神」(台語),我就覺得,是她爸爸還不想讓她出院吧?太多以交託之名行推託之詞,硬是要帶病人出院的話,是沒問題的,只是要簽切結書的樣子。忽然不想寫了,想說之後請從前的楊老師幫忙我成為作家的事,有可能嗎?而他會願意幫我嗎?
…… 剛剛媽媽來看我。我不應該要帶筆的,這樣我沒用她給的筆她就會知道了。要了就要了,別怕水性筆溶於水的事吧!
媽媽還有想到護理師會不回在旁監聽,叫我不要說寫日記的事,在草療的確他們會監聽,這裡我剛看了那兩個護士一眼,那個距離應該還好,而且 前姿伶也會大聲說他要去寫日記了,應該沒問題的。雖然我一點也不想讓他們知道我寫了他們甚麼。
剛才發生了一件事,讓我更了解我自己一點,我太會配合別人了!領夜點時護理師對我說「你電話卡用完記得還我喔」,我立馬說謊「喔謝謝你提醒我還有一通電話要打」,說謊,其實是我忘記我已經還電話卡了,是護理師們的失誤。
剛才小惠來問我在寫甚麼,戰戰兢兢地談了點話,奇怪,我會在不該說謊的時候說謊,在可以唬弄的時候認真說,他是說他不會偷看我的手記啦…...。
是護理師的失誤,我卻為了圓謊而打了通電話給EV,EV說他女兒要睡覺了,我說八點半還電話卡阿!她說「那你還打來!現在就是八點半阿!」我說「說來話長啦」,然後還卡時還道歉說「對不起對不起」,明明是護理師的失誤,我卻為了圓謊而道歉,這個要改!那護理師還說「沒關係」,然後我出來遇到明儒我問他領夜點了沒,她說還沒,我說「不領白不領阿,不要浪費」幸好我補了一句不要浪費就停止談話,因為一位護理師迎面而來,一定聽得到我們的談話,要是我真的教明儒:「你可以把夜點給別人阿!」那可能又會被記上一筆了。
也許文章作品在精不在多,但我用Free writing可能也不知道真正的Free writing到底是甚麼。
輔導長說他碩論能生出來是和朋友合作,他說合作或單打獨鬥都可以,但,他問了我一句「你有朋友嗎?」我竟然答不出來…...。記得從前在教會帶營隊的時候,在小朋友面前,被營隊主持人問,你最好的朋友是誰?我立馬回答一個我其實覺得暗自悲傷的答案「耶穌」阿!寫到這句時,明儒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