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凡所有你想看到的乳波輕顫與臀浪搖擺的肉體畫面還是讓人血脈賁張尺度爆表的性愛場景,這部由網飛(Netflix)出品的查泰萊夫人的情人(Lady Chatterley's Lover)絕對是喜愛英倫文藝類電影族群首選,從古至今內容令人大跌眼鏡嘖嘖稱奇的文學作品層出不窮,所幸仍有這麼多的編劇和導演願意不厭其煩甚至樂此不疲的一而再再而三重新詮釋這些世界文學名著,無論是改寫、顛覆原有人物性格還是索性重新創造一個平行世界給其不同結局,我覺得都是非常有趣而且寶貴的觀看體驗,就像張愛玲的小說色戒篇幅其實不長但光是那句乍看驚世聳動卻貼切異常的:到女人心裡的路通過陰道就可流傳百世,遑論這篇小說又被改編成一部亂世動盪直教今人幾番惆悵的巨作電影。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Lady Chatterley's Lover)是英國作家D·H·勞倫斯(David Herbert Lawrence)於1928年發表的小說,作品甫出版只是由勞倫斯獨立印刷,直到1960年才在英國印刷發行,由於書中露骨大膽的性愛描寫在當時被列為禁書,其實相較當今社會情色產品之多元,除以出品廠牌區分還針對受眾類型和年齡區段展開行銷調研,不管你喜歡何種膚色或高矮胖瘦身形亦或衣著配飾甚至是細微到各種毛髮氣味與形狀構造,沒有找不到只有想不到,硬體條件齊備之外連思考議題如百合(GL),薔薇(BL)或是第四愛雖屬小眾範疇但也不再是需要被洗門風浸豬籠的禁忌話題,可以談的東西花樣如此繁多,查泰萊夫人的情人(Lady Chatterley's Lover)書中所謂的露骨性愛大概只能算是小學生等級,畢竟二次元成人動畫都能穿越到異世界打怪不說,三次元的成人片演員哪一個不是後援會握手會見面會如雨後春筍開個沒完?
任何文章、書籍、繪畫、音樂與電影等藝術作品若一發表就被外界大肆謾罵批評,除了作品內容好壞,其作品本質必定有某種趨向極光明與極黑暗之特性,勞倫斯所著查泰萊夫人的情人(Lady Chatterley's Lover)一書難道只是因為內容過於色情淫穢所以不可登大雅之堂?還是那些自詡不凡的評論大家只看得到勞倫斯書裡描寫的男歡女愛卻看不見他以極度寫實手法批判關於當時工業革命造成的階級分化、貧富差距以及勞資對抗等社會問題,即使這些問題直到現在依然存在?原來就算經歷文藝復興、思想啟蒙還是今日一秒千里的網路時代,人類最愛看的還是不脫醜聞、緋聞還有赤裸裸的肉體。
文學名著一直以不同的型式被搬上舞台面世,因為週而復始的歷史證明人類其實沒有長進多少,查泰萊夫人的情人(Lady Chatterley's Lover)這部電影如實還原即使放到當代也依舊狗血又悲哀的人生百態:丈夫退役返鄉面臨妻子另覓所愛要求離婚並支付贍養費(某床墊事件翻版?)或是在那個沒有馬賽克遮臉的年代為避免被認出必須輪流更換鄉鎮才能進行勞工抗議等引人發噱卻極度能理解甚至倍感親切的社會活動,所以查泰萊夫人的情人(Lady Chatterley's Lover)這本書到底有什麼大不敬?勞倫斯只是坦然寫出每個人都知道但又不承認實際上卻一窩蜂偷摸著做的事,無論是工業革命後產生的資產階級與無產階級的對立,還是既得利益者統治下的冷漠無情亦或永遠被當牲畜欺侮霸凌的底層民眾和那一場又一場不停歇的男女交媾。
網飛(Netflix)的這部查泰萊夫人的情人(Lady Chatterley's Lover)是經後人改編詮釋的最新版本,時逾百年卻不覺故事陳腐老舊,現代很多倫理劇可能都要奉為始祖,無愛的性只會淪為一個沒有意義的流程與過場,勞倫斯對彼時英國社會變遷和家庭價值都有超時代的見解,你家是否有王位需要繼承在當時的英國絕對不是一句玩笑話,在如此注重門第血統傳承之下,沒有生育能力的克里夫男爵、被當作生育工具的男爵夫人康絲坦斯以及擔任莊園守林人的退役中尉梅勒斯無論哪一個人物設定擺在當代都是製造話題吸引流量的焦點,電影裡的克里夫男爵個性其實討喜,有錢有勢但腦袋就是不太聰明,地主家的傻兒子可能比較符合他個人形象,從小養尊處優缺少人際相處的共感性,所以他才能堂而皇之要求女主角康絲坦斯做出:你要是跟別人生兒子就算是好事這種令人懷疑有某種性取向偏好的荒唐事同時瞠目結舌,但這句話聽在二十一世紀的我耳中竟有如獲先知預言般的驚嘆(作家的腦洞就是大)勞倫斯的思想真是一種只屬於暗黑成人界的先進,這不就是開放式婚姻?只要能生出兒子管你跟誰生,勞倫斯的原著就是這樣寫,電影改編還簡化不少,在之後克里夫甚至金句齊發:我當然不希望你向對方傾心,行房不過是辦事不比共同生活……等明示暗示女主角與他人暗通款曲生下繼承人,勞倫斯真的很懂貴族家族有王位莊園要繼承的無後乃大祖訓,但他也毫不客氣馬上撕下這塊看似開明大度的人性遮羞布,才剛覺得克里夫男爵可謂婦女之友能體恤當今夫妻不孕之苦,不過但書來了,只要你能控制你的感情安排這事就能像看牙醫……克里夫視生兒育女只是一項行政作業並且毫不顧及康絲坦斯個人意願那就是一種絕對的性別霸凌了,生育問題難道只能由婚姻裡的某一方被迫承擔?更何況任何一種形式的代孕都隱含權力階級若干程度的剝削壓迫,獅群新王為鞏固權力必須咬死前任獅王的所有子孫,不像野獸粗暴的人類卻懂得如何掩飾自己的虛偽,沒有人能夠接受克里夫男爵這種極度人身羞辱的要求,而出身藝術家庭始終追求心靈自由的康絲坦斯最後更是不懼身敗名裂選擇出走豪門另尋他處。
所有的問題都只是人的問題,不像霍桑(Nathaniel Hawthorne)紅字(The Scarlet Letter: A Romance)裡女性犯錯必須被烙上恥辱印記陷入生存困境,查泰萊夫人的情人(Lady Chatterley's Lover)無論是小說原著還是改編電影對身處無愛婚姻及淪為生育工具的女性明顯寬容許多,看多了時下諸多對婚姻不忠、背叛與出軌的戲碼,愛情與婚姻都要有承擔一切的勇氣,勞倫斯寫了一個上流貴婦愛上下層階級並奮力抵抗來自社會與道德多方衝擊及追逐自我的故事,但多情從來不是缺點,怕的只是當事人優柔寡斷,重點是原著和電影都沒有讓女主角逃避自身責任,除了以書信明志,康絲坦斯還回到莊園與克里夫面對面商談離婚,我一向欽佩敢於在任何關係裡當機立斷的男女,查泰萊夫人的情人(Lady Chatterley's Lover)的繾捲場面確實精彩可期,男女演員無不最大程度為戲展露身體每一部份,但原著作者與電影並沒有讓這個故事歹戲拖棚變成爛泥肥皂劇,D·H·勞倫斯對時代、社會與人性陰暗面剖析精準,對康絲坦斯遭逢之處境也無諸多道德批判,更多的是思考女性自身價值與努力探索真正值得追求之事物,沒有誰的王位需要被繼承,沒有城堡可以禁錮任何人,不管面對愛情、人生還是自己的內心,自由永遠是人類所渴望,只是他永遠與責任等價交換,承擔多少,得到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