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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記:10. 俄羅斯娃娃的升天法儀(上)(Taoist Ascension for Russian Doll)

當晚夢中,我夢見了她。
送走朋友後,晨日時光尚早。趁著回籠覺的溫存,我們在一陣雲雨後睡著了。
我正處於將睡而未睡之際,覺察到心臟似乎有異狀。雖不至於抽痛,但是感覺似乎像是心室顫動,手指也開始發麻⋯⋯我在心裡檢視了一下心肌梗塞的症狀,似有符合。在對於情況的擔憂之中,我只感覺身體和意識都不斷下沉。
也許我就會這麼永遠睡去,再也醒不過來⋯⋯我感覺自己的意識像是浮在俄羅斯娃娃套組表層上的一層薄膜,隨著娃娃一個個被打開,意識的薄膜也漸次從最外面的娃娃,一層一層地把靈魂貼到越來越小的娃娃的表面,一直隨之縮小至無限。
我瞬時起身,在一棟大約三層樓的房屋內部。我在一樓,聽得妻在三樓叫喚的聲音,我想到「她起來了啊」,隨即又想⋯⋯不對,我現在已經不能再叫她夢中妻了,她是有名字的。
她請我幫她接上抽水機的插頭。抽水五分鐘就能將水塔注滿的插頭。
我環視四周,一樓的室內相當寬敞,牆面以站立時手臂二分之一的高度為邊界,鋪滿了大約十公分見方的白色磁磚。這樣的磁磚通常用在浴室比較多。仍有光線從陰天窗戶外漫射進來,白色的室內在光線照射未及之處的陰影處,產生了灰色的粒子。蓮蓬頭的聲音仍在迴響,但我看不見她。她似乎在門外,但門外是庭院與停車場,那裡來的浴室呢?
我走上三樓,我們的房間。房間內有上下鋪,比起主臥,這更像是孩童的房間。下鋪沒有床板,只有薄的竹編底床墊,我翻開床墊,地上全是水。
「完了,」我想著可能會遭她責罵,但一邊又在心理暗怪她疏忽。一定是她沒有關窗戶,使得雨水打進來了。我一邊掃水一邊將床墊移開,越來越多的水似乎也掃不完,這時親戚——一名年約四十多歲的女性,穿著土黃色的連身長洋裝,告訴我們,「儀式」快開始了,在頂樓。
從現在的氛圍來判斷,有一種過年的氣氛。不然室內的整理需求,以及親戚的來訪,還有樓上的儀式,不太可能這麼同時。她和我都不是迷信的人,但她似乎比我對於這些靈性的療癒方式,抱持更加開放的態度。與她相比,我則僅僅是在「不麻煩」的情況下寧可信其有。
我們到了頂樓。頂樓與室內不同,從室內向外看去,頂樓的室外部分有頂棚,而地板是沒有任何裝修的水泥地面。進行儀式的人群穿著像是道袍似的服裝,道袍綴滿紅、藍、綠等各種顏色,使米黃色的道袍看來更像是某種登台表演的服裝。不過我想大概道教系列就是這樣的吧。他們散開大約六至七人排成一列,大約有七至八組,這幾組人像蜈蚣般一步一步地在室內空間亦步亦趨地一邊走著,一邊念念有詞。帶頭的人是我們認識的——比如書桓、跟一位資深的清潔人員。他們在從前門處照耀的漫射光粒子所形成的逆光輪廓,似乎——我想到前一刻還覺得心臟有異狀,而現在一點感覺都沒有。是好了嗎?
不對,我覺得那個地方不是好了,而是空了。將死之人的那種清爽的空無。
我的心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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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海潛行 Desertstalker / 行旅,在廣袤世界中
沙海潛行 Desertstalker / 行旅,在廣袤世界中
寫作類型為科幻、奇幻、旅遊。另著有旅行文學《行旅,在深邃亞細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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