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一樣騎車沿著那條一邊是稻田、而另一邊是廠房的道路,通往那間公寓。用鑰匙開了門,進了房間,繼續昨天未完成的工作。
因為昨日所受到的震驚今日已適應,那些包含未處理的食物飲料、煙盒、蛆蟲等最噁心的部分亦已經在昨日處理完,因此今天清潔過程十分順暢。我將櫥櫃內的物品清空並擦拭,細部清理窗框、櫥櫃和床架邊縫的蛆蟲卵、蟑螂的囊輎,雖然空氣中仍有揮之不去的淡淡臭味,但是已經幾乎像昨日記憶的殘留般淡不可聞。在最後一次拖地收尾之後,終於,我打包好剩餘的垃圾,將其放在房門旁的走道上。昨天清理好的垃圾已被帶走。
我等待著今天女孩出現,我想好要怎麼旁敲側擊地,問出健保卡上的女孩跟她有什麼關係,又為什麼她的私人物品在那兒。
她是女孩的姊姊嗎?跟女孩的父親住在一起嗎?是為了要照顧她父親嗎?
若是的話怎麼會允許房間如此髒亂呢?這不在一個正常女孩的容忍範圍吧?
不。我想著。應該是人都不能接受吧?
只是女孩一直沒出現。我打了兩通電話,也傳了簡訊告知完成清潔。未回應。
不久羅懂來了訊息,說女孩已將費用匯入我帳戶,說謝謝我,多出來的部分就當是小費。
好吧。看起來女孩是不會出現了。我心中有一股失望的情緒在湧動。以公司的立場,禁止清潔人員與客戶私下聯繫。我不可能違抗公司的戒律,因此這個線索也斷了。我只能自己猜測這位多次出現在我夢中女子的真實身份。
黃米瑤。
從健保卡上的名字看來,至少她是台灣人。女性。但跟委託人的長相跟姓氏都不相符。委託的女孩身材健美,有著原住民標準的大眼睛和深邃的輪廓。而即使健保卡上的照片並不清晰,卻也可以清楚看出照片中的女孩皮膚白皙,長相像漢人跟白人的混血。
好吧,我承認我有一點私心。若是照片長得不好看,我可能沒什麼興趣再調查了。照片中的女性確實可稱得上美麗,而且年紀只大我兩歲,26。
其實,在清潔的過程中,我已得到了關於使用空間的這兩個人(黃米瑤,與女孩的父親)的許多個人資訊。比如,委託人女孩的父親在哪間醫院掛哪一科,醫師名字等,從藥袋上一目瞭然。私人物品,手柄上有原住民圖騰的獵刀,各種形狀與顏色的木頭,以及用過的瓦斯罐,米酒⋯⋯而另外一種完全不同風格的物件,則是一些放置在室內的書籍。大部分是推拿、中醫、食療方面的參考書,以及日本旅遊的雜誌。我想這位黃米瑤,有可能是女孩父親的護理人員,但是不是專業,而是大部分靠自學的⋯⋯熟人?總之應該不是親人,至少不是一等親。
應該不可能是愛人吧?他們年紀落差太多了。我有點不安地想著。
我大可以從清潔過程中得到的蛛絲馬跡,去女孩父親的醫院做進一步的調查。但是我沒有做。我沒有去醫院,連打電話都沒有。我不是不想,是我不知道怎麼起頭。主動打電話或詢問他人對我來說有點麻煩,而且我有點害怕話筒裡的聲音,我不喜歡與人接觸。本來就是這樣啊,不是嗎?若我是這麼有行動力的人的話,應該早就大學畢業,然後找家正規點的公司待著了吧?
我只能作我能力範圍內不覺得麻煩與害怕的事情。
就是在自家電腦上,搜尋這個名字,看看有沒有辦法找出什麼資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