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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個夢 #2.不必再有了

我與他總在人世與幽冥中的境界線相見。

不在黃昏，而為黎明。腳下枯葉的沙沙聲與我胸口擂鼓般的心跳聲共振，直到我在森林的暗影下，看見他如太陽一般燦爛的笑，也如明月般蒼白的面頰。

不論生人或死人都不能越過那條境界線。
一步之差，卻是黃泉人間之遙。
因此當生人試圖越過，便會全身刺骨冰寒難耐，直到退回人世。
若幽魂想重返人世，也會燒灼得渾身熱燙，直到成灰。

所以我們總是在境界相會。
在十六月的時候。

彼此面對面坐著。
各自拖一把椅子，就像以前一樣。
彼此距離一公尺，也像以前一樣。
那談笑歡聲清透地彷彿之間沒有任何隔閡，只是老友的久別重逢。
但那一公尺的距離，是生與死，擁抱與擁抱不得的距離。
是刺骨冰寒。
也是烈火燒灼。

在身上。
在胸口。

「妳什麼時候交男朋友啊？」
『有空的時候吧。我很忙的。這不就忙著來見你嗎？』

他莞爾的微笑像最和煦的春陽，我幾乎感受不到清晨的沁寒。
也許衣服被露水打濕了，誰知道呢。
誰在乎呢？

「那妳最近又忙什麼？」
他每每問這個，我總不厭其煩地對他傾吐。即便我知道這話題他不感興趣。
但就是這些無聊繁瑣的塵世小事，可以讓我們暫時忘記那些無法。

再怎麼想念也無法觸摸你的臉頰。
再怎麼寂寞也無法埋進你的胸膛。

說著說著，我忍不住向前伸出手。
他也斂起笑容，靜靜地，同樣向前伸出手，
直到指尖傳來的劇痛刺激了反射神經，讓身體隨之往後一震為止。

「不是都痛過了嗎。」

『我想知道神是否改變心意，允許我觸碰你了。』

看著我故作委屈的姿態，他又笑了。
淡淡地。
傖傖地。

「什麼時候帶男朋友來見我啊。」
『我有帶啊。』
「在哪？」
『在這。』

把手放在左胸上。

我已不必再有，也不再需要了。

我愛過你，而且會永遠愛你。
不論見不見得到你，不論你未來是否愛我。
只要呼吸，我就在想你。
想你過得好，
想你自由自在。
想你有一天能去更好的地方。
不管那裡有沒有我。

『這是我能給出我最高品質的愛。所以我怎還需要再談戀愛呢？』
我笑著。

世人夢寐以求的愛，就在這裡。
所以我不必再有了。

「妳真的很固執耶。」

『我可不會改喔。』

聽著 en 的北緯 23.26 的寫下的架空愛情故事。
情節延續之前寫過的 1001個夢 #1.為我唱歌

我一直覺得愛情是一種情緒，不是一種狀態。
狀態的意思是指對方在或不在、為你做了什麼等等。
如果愛是人能給另一個人最高的感情，也是一切關係的起點，那麼他能為你做什麼其實不重要。有沒有很多愛也不重要，甚至你一輩子經歷過幾次愛，都不重要。

愛終究關乎的是品質，而不是條件。
或許這才是我們應該追求的。
這世界上每個人都在吵鬧地要別人給予自己關注和愛，填補自己心裡的空缺。卻未必願意付出。
究竟愛是什麼呢？
值得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