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第一章(續) | 徵人咖啡屋

「怎麼這麼晚才打來？」柯使恩接起電話的第一句就帶有責備的語氣。

蔚東青不知道柯使恩的話是什麼意思，只知道一直以來他以為那支電話號碼是他跟父親唯一的聯繫，但就在電話被接起的那瞬間，才發現一切都跟他所想的不同。

當然，柯使恩見電話一頭無人回應，立刻就猜出其中緣由，語氣中帶著些許無奈說：「看來是你爸什麼都沒跟你說。」

蔚東青沉默幾秒後，回應道：「他說過，我也打過電話，但從未被接起。」

「是嗎？我記得大約是在四年前，應該是你剛上大學那時才拿到你家電話的，雖然我也不太明白為何你父親不親自交給你，但畢竟這不是幫人打官司，我也不好多問客戶的私事，他只交代我，如果有個名叫蔚東青的男生打電話，就約出來確認身分後，就把一筆錢和一間房子過戶給他。」柯使恩說。

「錢和房！？」蔚東青訝異的說，完全沒想過父親留給他電話號碼，並且他求他務必要打，竟是因為要給他一間房，和一筆錢！？

「對，所以我們約出來吧，確認完身分後我就把支票和地契給你。」柯使恩單刀直入的切入重點，「我現在沒辦法在電話中跟你說這麼多，你就用這支手機號碼傳簡訊給我，約在你方便的地方，將地址傳給我，我們見面再談。」

說完，柯使恩沒給蔚東青多說一句的機會，直接掛斷電話。

直到兩人約出來見面的那天前，蔚東青準備了一連串的問題想問，他認為父親會找上柯使恩，將一大筆錢和地契擺在他那如此長的一段時間，肯定是有一定的交情。

他猜想柯使恩或許知道關於他父親的事。

蔚東青將見面地點訂在以前父親常瞞著母親帶他偷偷去吃的甜點店，將地址傳給柯使恩後，滿心期待見面的那天能盡快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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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約在咖啡廳見面的那天，柯使恩抵達甜點店後率先打電話詢問蔚東青是否也抵達了。

而此時，蔚東青早已坐在甜點店內的一個靠窗邊兩人坐位置，見電話響起，掃了一眼顯示電話便知道打來的人是誰，迅速接起說：「柯律師對嗎？我已經到了，你是到了才打給我的對吧？」

「對，我想問一下你在哪？已經在裡面坐了，還是......」柯使恩沿著甜點屋的落地窗走，觀察店內是否有人是他要見的人，接著走到一位男子身旁，兩人隔著一道玻璃窗，對方和他一樣正在講電話，外表目測大約20多歲，他試探性的敲了敲玻璃，見男子轉頭，他張大唇形說：「蔚、東、青？」

坐在店裡的蔚東青，讀懂柯使恩的嘴形後，急忙點頭。

柯使恩用手比了ok手勢後，轉身走入店內，走到蔚東青面前，拉開椅子，坐下前再次確認說：「你就是......蔚東青是嗎？」

「對。」

「借我你的雙證件，我核對一下。」柯使恩坐下，一邊翻找公事包內的資料一邊說。

「柯使恩先生是嗎？......在這之前，我能不能先問一些事？」

柯使恩停下手中翻閱資料的動作，抬起頭與蔚東青四目相接，沉默了一會，才淡淡地說：「不行，因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柯使恩完全看穿蔚東青的想法，他早就知道對方想問什麼。

說完，柯使恩開始完成蔚東青的父親交給他的任務，只說關於的房和錢的事，對於蔚東青窮追不捨的一連串問題，一律裝沒聽見。

直到談話的最後，柯使恩才說：「聽好了，你父親除了委託我這件事，其餘的我一概不知。」

柯使恩收拾桌上的數個資料夾，將要給蔚東青的資料單獨放入牛皮紙袋內封好，遞給蔚東青，「不要對我抱太多期望，我這邊除了支票、地契，其餘的沒辦法給。」

柯使恩的話一說完，蔚東青心理僅存的一絲希望也被消滅。

父親剛離開沒多久時，他曾問過阿嬤，為何父親要離開，阿嬤只是溫柔的摸了一把他的頭說：「就是兩人沒辦法繼續相處，無法繼續並肩走向未來了，所以你爸爸才會離開。但就算如此，東青還有阿嬤、媽媽和哥哥，你還小，不需要想太多，只要知道你身邊還有愛你的人就好，因為就算跟你說再多，你大概一時半刻也不會懂的，以後你自然就會明白了。」

他對阿嬤的話深信不疑，以為真的是自己年紀太小，只要他長到跟哥哥一樣大後，他就會像哥哥一樣明白的吧。

然而，直到他真的長到二十歲，即使他已經變得更成熟，即是他已經長到跟哥哥當年同樣的歲數，但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父親始終什麼都沒說就離開，難道是有什麼他不能知道的嗎？

會讓他這麼想是因為他每次問母親時，母親也總用小時候的那套來敷衍他，說：「都已經離婚這麼久了，你怎麼還再問？都長大了難道還不明白，就是相處不下去才會分開。」

當他不放棄，嘗試從蔚樺然身上獲得一些不一樣的結果，然而，得到的回應卻是：「可以不要再提他了嗎？就是離婚了，不然你自己去問爸。」

他心想，要是他找的到父親，他還需要問其他人嗎？

即使一切聽起來理所當然，即使所有人都告訴他父親和母親是因為相處不下去才離婚，但他怎麼想都想不通，為何一切會在一夕之間變調？

明明在父親和母親離婚之前，兩人都沒有任何異常，怎麼會在「那天」就突然改變呢？總歸該有個合理理由吧？

否則，他打從心底覺得父親和母親離婚這事很古怪，總覺得遺漏了些什麼。

跟柯使恩見完面後，拿到支票和地契，蔚東青覺得一切很不真實，看著手裡不勞而獲的錢和房，萌生了一種不好的想法，會不會他這輩子都沒機會見到父親了？父親之所以給他錢和房，是因為內疚想彌補？還是單純想藉由這種方式補償十多年來的缺席？

他想知道答案，所以才一直待在這間店，因為他覺得只要一直在這，說不定父親有一天會來找他。

直到那天到來，他就能知道父親當年為何離開。

林雲臉上露出羨慕的表情，沒想到老闆竟然是這間屋子的主人，他一直以為是租的，「蔚哥......你是富二代嗎！？」

「富二代？為什麼這麼說？」

「你這間房雖然不在市區，位在偏僻的位置，但如果三層樓加起來應該超過200坪吧？」

「啊？這不是我買的，是我爸的。」

林雲激動地說：「那就是富二代啊！」

「......」蔚東青身體不自覺抖了一下，被林雲突如其來提高的說話音量給嚇著，尷尬的笑了笑，「嗯嗯......好，你說是就是吧。」

同一時間，掛在店門上的風鈴響起。

叮鈴叮鈴—

那人還未踏入店內，蔚東青直盯著那人，雙眸微微放大，收起臉上的笑容，從椅子站起，雙唇緩緩張開說：「......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