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看海,兩樣心:卜睿哲與包道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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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ment】Douglas H. Paal, Vice President for Studies of Carnegie Endowment for International Peace, and Richard C. Bush, Director of Center for Northeast Asian Policy Studies (CNAPS) of the Brookings Institution, shared the position of the Director of Taipei Office of AIT, but differently defined the same thing.
Paal was interviewed in mid-October referring to the disputes on South China Sea and East China Sea.  He emphasized that the disputes were triggered by the parties other than China.  China, the party to be blamed in the media, is actually the victim of the huge reports and analysis.

On the other hand, Bush nosed out how the needs of domestic politics impact the foreign policies of China and Japan, among others.  He wrote a book “The Perils of Proximity: China-Japan Security Relations” to address the picture.
To me, Bush seems to have more insight into the issue than Paal.
However, Paal’s warning is worth noticing: the neighboring countries are exploiting resources under the seabed and catching fishes as quick as possible, which will worsen the ecological unbalance in the near future.
As scholars of political science, Paal and Bush, shared the identical stance that the U. S. should not get snared by the alliances nearby and become involved in armed conflicts with China.    revised on 20121206

包道格在10月間接受的訪問中提及南海與東海爭議。他認為爭議都是由中國以外的方面引起的,中國只是被動反應。但由於中國動輒得咎,因此成為注目對象。同樣擔任過AIT台北處長,可惜包道格沒有看到(或輕描淡寫)中國內部的政治鬥爭因素如何影響外交。這點,卜睿哲高明多了,已經出版了《一山二虎:中日關係的現狀與亞太局勢的未來》(The Perils of Proximity: China-Japan Security Relations)。不過,包道格提及相關國家對海底資源的想像與對漁業的搶快濫捕,將導致不必要的衝突與生態風險。當然,強調美國不應被小朋友拖下水,這點是兩人一致的。

 

亞洲海域的領土爭端◎包道格 / 卡內基國際和平研究院(2012.10.16)
http://chinese.carnegieendowment.org/publications/?fa=view&id=49898

亞洲海域領土爭端的緊張局勢持續升溫,擾亂著各國關係,並威脅地區穩定。在一次問答採訪中,包道格分析了各方相互矛盾的領土主張,並評估了各方的焦慮演變成為更深層次衝突的可能性。包道格認為亞洲各國首先要度過政權交接和選舉,然後嘗試通過審慎的外交手段來緩解緊張局勢。將對能源和海洋資源的爭奪轉化為多個單獨的對話會是一個好的開始,而領土主張則應該暫時擱置。

為什麼島嶼爭端持續升溫?媒體普遍的描述是中國變得更好鬥了。但是如果你回顧近來各衝突的起因——在南中國海、東中國海、甚至包括中韓爭議的島礁,這些事件其實都是由他方引起的。我們看到的是中國誇張的反應,而人們更少關注菲律賓、越南、日本或韓國的所作所為。

為什麼日本和中國重申對尖閣列島或釣魚島的主權?東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長期以來都是日本的爭議性人物。他對日常政事並沒有很大影響力,但是他是一個意見人物,一直致力於將日本的政治觀念引向右翼。他相當敵視中國,並樂見日本在各個領域恢復昔日的榮光。當擁有尖閣列島中三座島嶼的家族決定售島時,他看到了可乘之機。他可以買下這些島嶼,並將其變成彰顯其觀念的某種演兵場,並以此激怒中國人。日本政府的回應也是模棱兩可。他們沒有制止石原、將此事擱置,因為他們認為這可能在政治上招致民眾反感。同時他們也沒有鼓勵石原購島,因為他們清楚這將招致無法應對的來自中國的大量悲痛情緒。於是他們想出了折中方案,即由政府出面買下這些島嶼,直接通過國家預算而非東京政府預算將這些島嶼國有化,同時防止石原將這些島嶼變成他的演兵場。然而,當中國看到“國有化”一詞時,表示“日方在改變釣魚島現狀,中日雙方早在20世紀70年代曾達成協議,可如今你在企圖改變這一協議。在20世紀70年代,我們的國力還很弱。如今,我們強大了,而你日本則不復昔日輝煌。權力關係發生了變化,日方應該更尊重我們的立場,因此,我們將向你們明確立場。”
始料未及的是,公開申明變成了公眾的當街示威遊行。中國政府對遊行既進行了組織也進行了控制,因為他們不想在國家尊嚴和愛國行為上走到人民認為錯誤的一邊。中國正在進行政權交接——如果你作為領導人不表現出愛國、在一定程度上支持這種反日情緒,那麼你就可能在中國內部的權力鬥爭中腹背受敵。日本方面也面臨類似的情況。日本也經歷新領導集團換屆的政治過程,這很可能在即將到來的選舉中完成。日本政界的每個人都以選舉作為政治背景來謀事。中國的政權交接將在日本之前進行,屆時這些由已不再在兩國中央政府中的官員造成的問題將湧現在新政府面前。

南中國海局勢如何?在東南亞,中國今年受到很多的關注,由於它在一些爭議島嶼上設立行政轄區。這實際上只是紙上談兵——中國並沒有新增軍隊或建立新的民政機構。而只是宣佈這片領土由新的國民機構管轄。中國這麼做是因為在六月越南做出了同樣的舉動,因此中國人以牙還牙。但是中國在實施時動用了大眾媒體、引起了喧囂,而由於西方派駐越南的記者遠不如在北京的多,因此越南的舉動從未被覺察到。這就導致了媒體報導中國正在增加賭注並採取更加挑釁的姿態。但是當中國人看到這些來自西方媒體的報導時,他們說:“喂,我們並沒有挑起爭端,是他們。你們難道沒注意到嗎?”
因此中方對此產生不滿情緒,甚至在積累憤怒,因為中國感覺自己是在用正確的方式回應越南的所作所為,而西方卻將越南的作為歸罪於中方。所以你可以想見為什麼情緒被不斷催化升級。再回到剛才討論的領導集團交接和政治,這些也沒有更容易。現在是時候需要完成選舉、完成政權交接,並讓冷靜的外交行為發揮作用了。

多方對小島礁聲索主權,究竟有什麼好處?不論是在東中國海還是南中國海,歷史上人們對這些礁石並無太多關注,因為當時他們只是航行的障礙而已。人們會想躲避它們,因為太靠近,可能會使得船隻觸礁沉沒。在20世紀70年代,人們開始傳言:“也許那裡有石油和天然氣。”鑽探的結果是油氣儲量並不驚人,這裡不是新的沙烏地阿拉伯,但仍具有一定的儲量。越南每年從其近海的一些鑽井中獲得千餘桶石油。因此人們開始考慮,“我們應該搶在別人佔用我們的油田、採掘我們的石油之前進入這一地區。”由此便拉開了競爭的序幕。大多數我曾有過交流的大型石油公司都不認為那裡有大量的油氣儲量,而且因為那是爭議領土,他們誠然也不想牽涉其中。政治風險太大了。因此只有小型國有公司在政府的授意下進入這一海域。這很可能是糟糕的能源政策,並且各方為了爭奪能源的使用權而展開激烈競爭。對這些島礁的第二類顧慮——受所涉各國國內變化的驅動——是對於海產品的需求。越南、中國和其他地區居民收入不斷提高,使得他們有錢來購買這些海產品,因而對海產品的需求量大增。中國的工業化從根本上污染了其陸地水域,以致於中國不能在這些水域飼養海產品。中國的漁民們沿著中國的海岸線捕魚。越南的漁民也是如此。越南是美國的主要海產品出口國,但是它自屬海域的漁業資源已經捕撈殆盡了。兩國漁民都在前往更遠的海域捕魚,而前往捕撈的地點中就包括矗立在南中國海或東中國海中的島礁附近,因為在那裡可以找到魚。

有爆發戰爭的風險麼?爆發大規模衝突的風險不大,因為我相信各方明白為了這些礁石而毀了21世紀實在是不值得的。但是其中有一些機會成本:中日無法在本應一起努力的事情上攜手合作,同時使用日本商標的日本出口商們將損失其在中國的市場份額——中國商品也同樣會在日本和其他國家失去市場。這些爭端涉及很多的機會成本,擾亂了開展有效的外交。

該如何緩解緊張局勢?我個人的觀點是如果我們能將對能源和海洋資源的爭奪轉化為單獨的對話,那麼我們就能大大緩解東中國海和南中國海的緊張局勢。所有聲索國可以在監管規則和機制下分享資源以確保不會過度捕撈以致於在10年後猛然醒悟發現彼此間的競爭致使他們在這一地區或其他地方留給子孫後代一片資源枯竭的海域。能源很可能應該被分享。新的能源鑽探技術可以開掘到一千米的深度,然後橫穿數千米到別人的領海進行鑽探。作為一個實際問題,或許最好不要根據專屬經濟區來決定能源分享機制。這樣操作起來很困難。但是,真正難以解決的是解決主權訴求。伴隨著中國的崛起、日本深陷困難時期以及東南亞經歷各類變革,各國都不會自願放棄對於這些島嶼的主權訴求。各方可能最後會讓局勢維持現狀。由於聲索各方實力對比的變化,他們不太可能會在解決訴求爭端——歷史昭示他們不會那樣做。通常情況下,這類爭端的解決往往是通過戰爭,一方佔領這些領土據為己有,或者交給協力廠商,就如同二戰後的戰勝國的做法。對此實際問題,其實可以延續過去40年在這一地區的做法,擱置領土主權爭端,致力於功能性問題。我希望在東亞完成選舉和政權交接以後,或許各方能朝著這個方向發展。

美國應該如何應對這些衝突?我最希望的是美國能以一個不偏倚的協力廠商形象,通過有原則的並且無偏見的形式來應對這些衝突。美國與幾個爭端方有盟友關係,在必要的時候,這些的聯盟必須也應該加強。於此同時,美國的盟國們也不應將美國拖入微不足道的利益糾纏中。因此,它們應該被明確地告知,儘管美國會幫助他們維護其國家利益,但條約聯盟並不意味著它們可以躲在滅國身後挑釁鄰國,然後指望美國來應對回擊。華盛頓應該指導盟國們謹言慎行。在絕大多數情況下,日本、菲律賓、泰國和韓國共用這個警告。但是每個國家中都有各種勢力想迫使美國在其理智範圍外進一步作為。華盛頓需要繼續和各國對話以明確傳達哪些行為是在可接受範圍內,哪些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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