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

【1966年，JB在貿易八村讀幼稚園的畢業照，非常珍貴！前排右二為JB，左眉角剛縫針還貼著紗布。小一歲的小翠没在裡面！】

唏哩唏哩嘩啦嘩啦雨下來了

閃電亮在眼前雷神接著狂囂

小翠哭了我說不怕去找媽媽

看媽媽們遠遠跑來我也號啕

從雞窩往下跳我是太空飛鼠

撞到木馬手把眉角血流如注

白媽媽騎車載我去診所鏠針

掛著眼淚小翠等在巷口踱步

媽媽賣掉害我受傷的大公雞

阻擋無效我蹲在牆角生悶氣

小翠默默陪伴遞來一顆糖果

沒想到過不久也要與她別離

長憶尾隨軍卡揮手她的容顏

十二年後重逢怎會相對無言

註：

寫過年系列找老照片，也翻出一些新竹貿易八村時期的，我三歲到七歲，人生最早的記憶就在那裡，雖然都是些片段，但印象深刻，而大部份與對鄰的小翠有關。

一個夏日午後，兩家媽媽說去村口馬上回來，把我和小翠留在家裡，後來烏雲密佈，小翠害怕起來哭著要找媽媽，我牽她出門往村口走，半途閃電雷聲大作，接著下起雨來，我心裡恐懼得要命，卻硬撐著不停安撫她，看見媽媽們出現在前方才哇地一聲也哭出來...。

那時在後院養雞，爸媽用木材、鐵絲網做雞籠，我常想像自己是太空飛鼠，爬上籠頂往下跳，有一次左眉角撞到木馬耳朵，當下血流不止，在鄰居間引起一陣騷亂，小翠嗚咽起來，白媽媽騎單車戴我去村口診所縫合，小翠、弟弟及一干玩伴們等在村口，看到我回來不禁雀躍歡呼...。

家裡的雞，白天通常在籠外自由活動，有次早上刷牙，我一時玩興大發，將漱口水朝眼前的大公雞吐去，牠受驚飛起，恰撞上我的鼻樑，登時鼻血汩汩流出...。老媽立刻把公雞賣了，雞販來抓時，我鬧死鬧活阻止無效，蹲在客廳牆角，大人怎麼逗都不應，小翠悄悄在一旁陪我...。

搬家那天，我站在牆角看大人忙著把傢俱抬上軍卡車，知道吵著不離開也没用，小翠拿著她的撲滿走進來，說要送給我去買糖，奇怪那時的我雖年幼，也曉得就是不能收。軍卡車升火待發，全巷鄰居都來送行，我盯著不斷揮手喊再見的小翠直到看不見...。

搬到台中後，總不時想起小翠，並且越大越思念，到國三突然想到可以寫信，而老媽記得地址，就這麼在分別8年後又取得聯繫，可惜在最初的「妳好嗎？」「故鄉好嗎？」之後，似也沒什麼好說了。1978年我進入清華，貿易八村與學校隔著光復路斜對，距離不到2公里。我在熟悉環境後即約她來學校禮堂看電影，記得是「筧橋英烈傳」，那真是次尷尬的會面，兩人除了幾句生硬的寒喧，什麼話也沒說，歲月與生活在我們間劃下一道鴻溝，電影散場送她回家，從此沒再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