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平高街 Wapping High St (斷橋殘月派)

2023/04/25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1940 年七月二十日,我今年廿七歲。是英國公務員行政及文書主任,
我不屬於任何部門,四處調派,因為每一個不同部門都需要文書職員,
而我剛被調到倫敦的秘密部門軍情六處工作(此部門直到1994 年才
正式承認其存在)。
我只負責監管五位文員的文書作業,文件往來上沒有甚麼機密,但由
於靠近負責情報的官員,始終仍聽得見有些敏感『風聲』。近來傳來
傳去的,是德軍有可能用轟炸機入侵英倫本島。
我的故鄉在利物浦,本來在那裡上班,個多月前聯軍在敦克爾克大撤
退,我被調職來到這裡還不到一個星期。宿舍就在倫敦橋南面的
Walworth 區,如果要走路到倫敦橋,大概不用半個小時。
夜裡還未有燈火管制,四周一片正常,我在宿舍房間內百無聊賴,只
是看看書。電話突然響起,我有點神經緊張,是不是要發生甚麼大事
我從未聽過這麼『漂亮』的聲音。『我想....妳撥錯了電話....,我
這裡沒有瑪姬這個人』。
『啊!對不....』
『且慢』,
我知道她快要收線,衝口而出『妳的聲音很好聽』。
她笑聲更好聽!不知那來的膽氣,『我來了倫敦只有一個星期、很寂
寞,我可以跟妳聊天嗎,懇求您』!
『我來了倫敦三個月了,比你早了幾個月.........』
聊了一個小時,她說,時間不早了,一定要收線了。我告訴她這邊的
電話號碼,懇求她明晚一定要打過來。她的名字是艾薇,從伯明罕來
的護士小姐。廿五歲,住在泰晤士河對邊的Wapping High Street
偉平高街,卻不願告訴我門牌。
我愛上了這個聲音,我實在太愛艾薇的聲音,我問她『妳漂亮嗎』?
『不告訴妳』。兩個星期以來,我每晚都享受和她對話,我們無所不
談,我甚至向她朗誦『塞西爾·戴-劉易斯』的新詩。因為我們竟然都
喜歡這位詩人。她始終不肯告訴我她家的門牌,亦不肯告訴我她家的
電話號碼。
第四個星期天的早上,我查了地圖,坐計程車到了Garnet Street
和Wapping High Street 的交界處,那正好是整條街的終點。沿著
Wapping High Street 向著西南方往街道的起點前進,都是倉庫和
一些住宅樓房,這些建築物沿途都阻檔了、隔開了泰晤士河的景色,
只有中間有一條小巷通往Wapping Old Stairs,那裡可以下到河邊
淺灘,向極右方遠望,倫敦橋就在約四五公里處。
我信步走回家,經過有名的拉姆斯蓋特鎮酒吧。這一個多小時,都
看不見穿護士服的白衣天使。夜裡我在電話中向艾薇訴苦。她笑我真
傻。對於門牌及電話號碼,卻始終守口如瓶。
1940 年9 月7 日,我跟艾薇開心愉快地交談,突然間卻有空襲警
報,我提議她趕快躲到避難室,電話還未掛就已經斷掉。到處都有炸
彈爆炸的聲音。我不顧一切衝出門,德國人的轟炸機群在上頭呼嘯而
去。倫敦橋還在,但在它右邊三四公里外的Wapping 區,完完全全
地陷入一片火海。重災中的重災區。
整條偉平高街Wapping High Steet 已變成頹垣敗瓦,死傷慘重。
往後的那些夜,每晚我都盯著電話,整個倫敦運作線路根本完全毀掉
。我多希望它會響,聽那最好聽的聲音。
通往淺灘的 Wapping Old Stairs
從前灘回望 Wapping Old Stairs 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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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流行歌曲成為主流,有一派的古典樂先賢具備特殊的眼光,用 管絃樂演繹流行曲。她甘於成為非主流音樂,留下不少經典。我只是 剛好生於那個世代,剛好活在華洋交雜之處,得聞其色聲魅影。時移 世易,這種「經驗」亦成明日黃花,漸行漸遠漸朦朧,將會消失於茫 茫的「流量」及「光陰長流」當中。我只是盡力保留這樣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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