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在眼淚落下之前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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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鐘聲響起，一聲聲地迴盪在整棟建築物内，划破了寧靜的走廊。直到鐘聲停止後，嘈雜的喧囂聲才接連響起。
我站起身，扭動僵硬的脖子和腰部，向上伸展手臂。接著稍稍整理被各種顏色的原子筆堆滿的書桌，拿起寫滿筆記的活頁紙，隨意地瀏覽一下，然後把它遞給Pran，說：「給你。」
Pran 一怔，抬起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我，慢慢地接過活頁紙，問道：「這是什麼？」
「筆記，幫你標上拼音和重點了。」我輕聲說，有些不自在地避開了Pran的眼神。
Pran微微睜大眼眸，站起身，用著高亢的聲音，充滿不可置信的語氣說：「何其！真的非常感謝。」
「……」我困惑，「何其」是誰？
「Pran 你唸錯了，是何希，不是「何其」，我偶爾會叫她希希。」方可欣轉頭，笑笑糾正Pran。
「呵呵……後面的就不用說了。」我乾笑。
「哦……何、「希」，是「si」對吧？」Pran努力使嘴成一直線，露出上下排的牙齒發出「希」的音。
Pran的行為令我差點失笑，心中忽然萌起了想要欺負他的念頭，清了清嗓子說：「咳！看來……你連我的名字都講錯，我要考慮以後要不要幫你了。」
「啊？」Pran一時沒反應過來，抬頭看向天花板，微微歪著頭，思考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激動的抓住我的手臂說：「不好意思，我錯了!」
「欸欸欸！放開！很痛！」我皺眉蹙額，掙脫開Pran緊抓不放的手。
「抱歉，抱歉！」Pran急忙道歉，輕拍幾下我的手臂，「那妳……嗯……以後還能……幫我嗎？」
「考慮。」我在心裡偷笑。
「妳們諺語，有個叫作……「大人不急小人過」。」
我挑眉，「是「不計」，我說你怎麼會知道這種諺語？」
「我媽常說。」
「哦……」我頷首。
「所以......可以教我嗎？」
「噗—」
我正想拒絕，可一個怪聲吸引了我的注意，我轉頭，瞪著罪魁禍首。
我擦了擦臉上的水珠，又看了看方可欣，她雖然摀住了嘴，但水還是噴到我桌上和臉上的課本。
方可欣憨憨的笑了幾聲，連抽好幾張衛生紙用來擦桌面。
但令我不解的是，她把水噴滿我桌還要用我的衛生紙清理？！
我直眉瞪眼地瞅著低著頭抽著我抽屜衛生紙的人，「妳給我清乾淨！沒事噴水出來幹嘛？」
「幹嘛？」
我不用回頭就知道這聲音是屬於誰的，是姜志偉。
但我沒心情轉頭理會他，只顧著緊盯方可欣把桌上的水漬擦乾。
霎時間，一雙手撫過我的右臉，我機警的回頭一瞧，下意識的身體向後傾拉開距離，說：「幹、幹嘛？」
「別動！」姜志偉拉住我的手臂不讓我掙脫，幫我擦著臉上的水說：「妳到底在幹嘛？」
「又不是我願意的，還不都方可欣。」我撇開眼睛，喃喃道。
然而，才剛說完，Pran朝我遞來一包衛生紙，我看相他掛在臉上的微笑，他那清澈流動的目光，令我忍不住多看幾眼。
這時，姜志偉又向前跨一步，把我拉向他，低聲說：「幹嘛？妳也花痴啊？」
我沒回答，因為不得不承認，Pran真的很好看。他的長相夾雜了東西方的優點，既不會太過招搖，也不會太過平凡。
過了一會，終於把桌上清乾淨，我趴在桌上隨意滑了幾下手機。
「嗨，何希，能問妳個問題嗎？」原本坐在位置上的石洛庭找我搭話。
我抬眸，「問什麼？」
我和石洛庭並不熟，高一都快過完了，和他幾乎沒聊過幾句。
他忽然左看右看一下，小聲地在我耳邊說：「妳……和方可欣很要好吧？」
「恩，所以呢？」
「妳知道她之後會選哪一組嗎？」
「三類吧，怎麼了嗎？」
看這種事態，石洛庭大概八九不離十正在暗戀方可欣，卻又不敢直接跟她說話，只好透過我這個作為方可欣唯一的好友來打探消息。
自從高一下學期開始，我已經莫名被班上男生搭話好幾次，全都是問關於方可欣的事情。可是偏偏當事人一無所知，還常常拿這件事來取笑我，調侃我很受男生歡迎，讓我很是無奈。
「哦……是喔，我就知道。」石洛庭說。
「呵呵……你喜歡她喔？」我隨口一說。
「才、才沒有。」他耳根倏地微微泛紅。
「喔。」反正我早就看出來了，不承認也沒差。
我原以為他話都說完了，然而，他卻忽然說：「我到覺得……妳才是跟姜志偉的關係不純。」
我白了他一眼：「這件事是要講幾遍？他有女友了，不要亂湊對好嗎？」
「希希！」方可欣一臉興奮地跑到我面前說道：「我剛剛去……」
說到一半她驟然停止，視線飄到一旁的石洛庭身上，又轉頭對我說：「呃……我晚點再跟妳說好了，你們先聊。」
「等等！」石洛庭開口喊住方可欣，支支吾吾的說：「妳……妳說沒關係，我……去旁邊。」
我托起下巴，拿起水壺啜了幾口水，瞥了一眼方可欣的表情，準備看戲。
然而，方可欣神經大條的說：「喔……可是我想單獨跟希希說，你能回到位置上嗎？」
方可欣的回答差點令我把剛吞下的水吐出，雖然忍住了，但還是不幸的倒流進鼻腔裡，「咳咳咳！」
「妳幹嘛？」方可欣關心道。
「沒事沒事！」我揮揮手站起身，走出教室，離開教室前還補一句：「我去買東西，你們先聊。」
「喂！希希！我為什麼要跟他聊？」
我聽見方可欣喊，但我依舊沒停下腳步，反而是加快速度離開二樓。
到了一樓，我走向福利社，發現裡面人並不多，於是我走進去拿了一瓶綠茶，打算去結帳。可當輪到我結帳時，我才驚覺自己根本沒拿錢包！
「那個……阿姨，我不買了。」我怯怯地說。
「啊？那妳排什麼隊？」
「我忘了帶......」
「我們一起結。」姜志偉的聲音從我頭上傳出，我抬頭看見他的頭在我正上方，一隻手放在我肩上，身體幾乎靠著我背部，露出好看的笑容對結帳阿姨說：「這個是我要買的。」
我見他拿著和我同款的綠茶，疑惑地問道：「你不都喝無糖的嗎？」
「偶爾想喝有糖的不行嗎？」
「我也沒說不行。」
他從口袋拿出100元鈔票給阿姨，又低頭對我說：「別跟我說妳要給錢。」
「那怎麼行？你的錢也是叔叔阿姨給的阿。」
「確實，但我也有自己賺。」他伸手接下找的錢，拿著兩瓶綠茶和我一起走出福利社。
「你賺什麼？你有在打工喔？」我問。
「零工而已，就我們家隔壁鄰居的小孩，現在小學三年級，很愛玩都不做作業，而且……還跟妳一樣數學不好，他請我幫忙盯他小孩寫作業，算時薪給我。」他解釋道。
「喔……我都不知道。」
「其實是上周開始的，薪水每周結算。」
「喔……」我點頭，看了一眼還被他拿在手上的綠茶說：「那……可以給我了嗎？」
他聽了我這麼一說，笑了笑，問：「想喝？」
「你不是說請我嗎？」我挑眉。
「突然後悔了。」他嘴角勾出一抹壞笑，「考慮一下。」
他打開其中一瓶，並且故意在我面前喝，然後說：「這麼熱的天氣喝起來真舒服。」
我氣得伸手想從他手中搶過來，就在快碰到瓶身之際，他把手高舉說：「妳拿的到我就給妳。」
「你幼不幼稚！」
「當然幼稚阿。」他一邊走上樓，一邊回頭看氣呼呼的我。
又是這樣，每次我都會被他的耍得團團轉。
明明想和他保持距離，卻好像有點捨不得。
我們這樣的關係又能持續多久呢？會不會有天我們都改變了，不會再像現在一樣了……
我心裡一直很矛盾，因為我已經習慣他的存在，然而，卻在他有女友後，我必須學著劃清界線。但他卻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跨入我好不容易畫好的界線內，彷彿在他眼裡這些都不存在一般。
只要他想，他隨時能這麼做。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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