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間....

阿祖倒下來已經是第二次了！在幾個月前，阿嬤也是緊急返台。當時 Covid 仍肆虐 ，除了前7天的隔離，後面的34天，台大變成阿嬤的家。沒有任何照護經驗的阿嬤像在戰鬥營中一樣和舅公一起照顧起阿祖，因為一請看護，阿嬤和舅公就進不了醫院了。

十幾年前，在陪完阿祖大腸癌開刀後，阿嬤便每天從美國打電話給她，我們每天都天南地北聊個不完。在這些對話中，阿祖曾經提起，如果萬一她生病了，不要給她插管。所以，當我們面臨阿祖是否插鼻胃管時，阿嬤和舅公就有些不同的意見。只是插管的定義實在太廣泛，有人認為只有氣切才算插管，不插鼻胃管是讓病人餓死，而不是病死。尤其因為舅公是主要在照顧阿祖的人，所以阿嬤當然不敢有任何意見，聰明的舅公找到胃造口的方法解決了阿祖拔鼻胃管的問題。

阿祖出院後過了七個月虛弱卻也充實的生活。只是阿嬤和阿祖以前每天一小時的對話常常變成了阿嬤的自說自唱了，有時阿祖也會跟居家服務員說她活著真沒有意思。

阿嬤覺得阿祖這次住院吃盡了苦頭，針打在腳盤上，刺破血管後演變成靜脈炎，需要做外科清創手術，手的血管也刺破了， 每天就這樣幾乎24小時的昏睡著。

舅公是個信心堅強的人，他深信阿嬤是個女超人，一定會像上次一樣的出院回家的，而且昨天他也把電動床搬回家,準備長期抗戰了 。

阿嬤突然意識到自己留的不要急救的醫囑也是不夠精確，明白的。現在，阿嬤希望阿嬤的孩子們都知道：

如果阿嬤吃不下了，請不要再灌營養品給我了，因為阿嬤已經不知道食物的美味了。

如果阿嬤呼吸有困難了， 請不要幫我壓上氧氣罩，因為只有自由吸的空氣才是香甜的。

如果阿媽不能自主活動了，請不要想盡一切辦法來幫助阿嬤。好好的，快樂的過著你們的日子，阿嬤會更安心。

只有一點要確定的，阿嬤是怕痛的，一定要請醫師給足止痛藥喔！

別擔心！阿嬤沒有自殺傾向，也會繼續好好過日子， 只是， 時間若到， 一定要讓阿嬤走， 不然， 就會變成阿丹醫師口中‘殘酷的慈悲’了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