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瓣沿著下顎緩緩游移,火吻般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側頸處,就在嗅著那熟悉的小蒼蘭香味時,卻在床鋪上聞到一點不屬於對方的氣味,下意識在人試圖反抗而扭動著的側頸上留下顯眼的紅印,因力道拿捏不當,吻痕微微泛著青紫色。
「……好,我知道了,我過去一趟。」
狄亞剛替新住戶辦理完入住,就接到來自王于瑾的電話,自從幾個月前麻煩他調查白金花園酒店的事情之後,彼此的聯繫變得更加頻繁。
把先前王于瑾借放在若旭的小貨車開到指定地,這是在另一個小區的私人停車場,將近四十年的老舊建築地下二樓相當陰暗,濃烈的霉氣讓人感到一陣不適,隱隱約約還能聞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
透過在車上的通話了解,陳憫輝在和地主收取款項時出了點狀況,年輕氣盛的男人不懂得交涉,直接與人在現場破口大罵、拳打腳踢,甚至差點鬧到地方醫院。
幸好狄亞到現場的時候,王于瑾基本上已經處理完所有的事情,只需要把清理完畢的小貨車交還給對方。
冰莓粉色的金屬車身隱約能看見黑紅搭配的真皮內裝,這輛保時捷Taycan GTS是王于瑾的其中一輛車款,狄亞直接把它歸類為跑趴專用的那輛。
似乎能猜到王于瑾的日程,打招呼時只是用眼神示意對方停在一邊的汽車。
「大哥?辛苦了。」
「沒什麼!你也看出來了,就是玩到一半被叫過來很不爽而已,剛才教訓過了。」
才剛靠近王于瑾,就能聞到那人身上瀰漫著一股腥臭,就在對方將菸放到嘴裡之前,那股濃厚的洨味明顯是剛完事的模樣,皺眉僅是一瞬間的事情,還是被完整的收進眼底。
狄亞順勢拿出打火機替人點燃煙尾,隨後也拿出紅萬與對方抽起交際煙,王于瑾像是看穿了狄亞那嫌棄的心思,直接提出了疑問。
「以前還以為你是單純的種,沒想到現在都玩到公關那了?」
「……大哥,都過多久了你還打趣我?他就是若旭的住戶而已。」
自從到舒墨店裡慶祝那天,王于瑾突然對自己的私生活感到相當好奇,就連現在也免不了被調侃幾句,更令狄亞困擾的是,對方也漸漸地不再避諱完事後直接來與自己談話。
還記得幾年前,曾經明確的對王于瑾表示過不喜歡對方身上瀰漫的酸臭味。
『王大哥,你這味道太臭了?』
『抱歉、抱歉?我以為你不介意。』
根據王于瑾本人的坦言,再加上組內幾位兄弟的敘述,那次在廠房完成善後工作後,王于瑾直接蹲在四位兄弟之間,用命令般的口吻讓所有人在十秒內勃起,礙於那人的身份和威嚇性,兄弟們也只能黑著臉服從。
好在王于瑾口交技術好,玩弄在頂端小口的柔軟舌尖相當靈活,就在濕潤的唇瓣來回挑逗之時,馬上又抽離品嚐其他人的味道,冷熱交錯的溫度更是惹人心癢難耐,兄弟們即便是看著那張霸道的臉,還是能好好硬著射進那人嘴裡。
狄亞聽完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雖然處處留情的玩性讓自己不排斥與人肢體接觸,但潔身自愛的原則只會選擇與對象發生親密關係,即便是單身狀態,也絕不會任憑肉慾主宰著與人之間的關係,畢竟自己並非從事特殊行業,更不是患有性成癮。
正因如此,王于瑾收斂了在狄亞面前撒潑的性子。
只是萬萬沒想到,眼尖的王于瑾會看出自己待舒墨並不一般,甚至還問了喜歡的類型,狄亞如實交代自己的情感關係都是看緣分和相處的感覺,並沒有特別喜歡的類型,對於王于瑾回應的『我只看下面』也只是笑笑,因為並不清楚是否為真心話,也沒有想要去深究。
硬要說的話……有點脾氣的還滿對胃口。
這是剛才的談話中沒有說出口的內容,也是狄亞第一次對王于瑾有所保留。
在搭乘計程車回若旭的同時,認真思考什麼樣的長相會在自己的好球帶裡,一定得比自己矮才行,精緻的臉蛋?蓬鬆的髮絲?如果接吻的時候夠柔軟肯定更切中要害。
想至此,腦袋忽然出現舒墨在水裡親吻自己的畫面,倏地瞪大眼睛。
思考近幾個月的人際關係,除了舒墨之外,確實沒有人敢對自己如此放肆,也正因兩個暴躁的性子相互頂撞,並不需要多費心思去小心翼翼對待彼此的關係。
不可能吧。
狄亞大膽地做了一個假設後,耳根子泛起一抹紅暈,隻手撐在後車座的窗框,不斷用食指指節摩擦著自己人中。
『這個送給房東先生,做了很多……也可以分些給新來的住戶們。』
一樓的新住戶西里安.奧伯恩在入住時送了兩盒伯爵紅茶馬卡龍,狄亞再次扮演甜點老公公到處分送甜食,查閱了近期入住清單,發現八樓就有兩戶新鄰居,分別前往八樓將馬卡龍分送給802的伊恩和806的顧棋之後,手裡還剩下一盒馬卡龍。
或許可以送給舒墨客人的孩子?還記得聽舒墨提過要扮演個好父親,確實昨晚也有看見舒墨在社區哄孩子。
但狄亞沒有意識到其實自己只是單純想來107看人幾眼。
甜點老公公拿著一盒十五顆的點心站在門口,熟悉的場景讓自己想起前陣子目睹舒墨和以溫的親密現場,一改過往的隨心所欲,抬指按了一下電鈴。
「真難得你按鈴?要進來……嗎?」
前來應門的人一如既往沒有穿褲子,但狄亞對此早就習以為常,稍微解釋了點心的來歷後就強塞在舒墨懷裡,卻馬上得知小孩今天不在,或許是不想談論工作上的事?兩次關於『客人小孩』的問題都被迴避掉。
「想說你跟以溫可能在辦事,沒想打擾你。好,跟你討幾罐啤酒。」
「辦事?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狄亞換上舒墨準備的室內拖禮貌的侵門踏戶,選擇直白地把自己的顧慮說出口,本就是不懂得拐彎抹角的人,再加上舒墨平時並不忌諱說這些話題,只是跟著人走到廚房冰箱旁邊拿走啤酒罐。
「誤會?沒有順便打個手槍做個愛嗎?」
「你很關心我和穆以溫那天做了什麼嗎?」
「不,只是你說我誤會,所以我把我認為的說出來,看能不能解開誤會。」
「你想問我跟他有沒有上床……?我的答案是沒有,信不信隨你。」
回想起當時的情況,順勢做下去是正常的發展,卻沒想到意外獲得否定的回應,視線落在堆了五、六罐空的啤酒罐的客廳茶几上,平時愛好整潔的舒墨,怎麼會任憑空酒罐在桌面上亂成一團?
抬眼看見舒墨才剛喝完一罐啤酒,又開了一罐準備一飲而盡,那人站不穩腳步的樣子,難道這些啤酒讓對方超負荷了嗎?
就這樣想著,直接走往人面前要拿走酒罐,明明是想要好好講話,此刻看起來卻像要過去打人一樣,這個舉動讓舒墨下意識把左手藏到身後,狄亞看人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反倒更煩躁了。
「好了,喝不下去就不要再喝了,左手藏起什麼了?」
「什麼都沒藏,這是我家,我要藏什麼?難道我還能金屋藏嬌嗎?」
本來思想就不同調,狄亞聽見對方提起金屋藏嬌,目光還瞥向臥室說著昨晚沒睡好,一瞬間穆以溫和舒墨在床上相擁的親密畫面閃現腦海,壓低音量克制著不讓情緒衝破理智線。
「你房間有人為什麼還放我進來?」
「現在改關心我房間有沒有人……?要檢查嗎?看看是床底下藏人還是衣櫃裡藏人?」
「……你都怎麼理解的?」
舒墨蹙眉瞪著人走到臥室門前,擺出邀請的姿勢,一副要供人檢查的樣子,彼此都感覺到同樣的溝通問題又重複了一遍,狄亞喝了啤酒就跟著來到臥室門前,也許是不想真的發現什麼蛛絲馬跡,連看都沒往房內看一眼。
興許是酒精的關係,舒墨白皙的皮膚上泛起紅暈,雖然那長相不算絕世美人,但他的一顰一笑總能牽動自己的內心,自從那天和王于瑾談話之後,狄亞做出了一個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假設,手上的啤酒都還沒來得及喝完就放到地板。
「我不理解哈士奇的腦袋,畢竟我是人。」
「我也不能理解小貓腦袋,畢竟我是狗。」
狄亞起身用虎口捏著舒墨的下巴,與手上的力道相反,唇瓣輕柔的貼上彼此,不顧對方那雙瞪大的雙眼,像是自我確認般的淺嚐軟唇,如麻糬般柔軟的觸感就和印象中的差不多,只是這次胸口多了一股躁動難以平息。
在舒墨家承受他的起床氣,是暴躁的吻,在游泳池忍受他的恐懼心,是驚慌的吻。就在臉被舒墨的掌心給拉開距離的時候,狄亞才意識到,那兩次基本上根本就不能夠算接吻。
「……做什麼?」
「……再一次,舒墨。」
或許這個程度無法驗證那些想法,掌心攬著纖腰來到床緣,傾身向前將舒墨按壓在床上,壯碩的身板遮擋著映照在舒墨身上的光源,居高臨下的視角激起了狄亞欺負人的慾望。
狄亞緊扣著舒墨的手腕按壓在頭頂,重新覆上唇瓣的動作沒有前一次溫柔,在沒有徵得對方同意的情況下探舌撬開了牙關,捲起小舌肆意鼓搗著,近距離欣賞那琥珀色眼眸,只覺得清澈漂亮,沒有意識到那人眼裡的恐懼和不安。
依循心中所想,雙手施加力道沿著小臂與人十指緊扣,絲毫沒有給對方反抗的機會,兩人的心跳如擂鼓般躁動,即便舒墨此刻內心不停地咒罵著,但彼此都因接吻而誠實地起了反應。
糾纏不清的唇舌終於暫停攻城略地,對於狄亞而言,這只是把前兩次被強吻的帳給算清,舒墨那因本能而僵硬的身子,還有蹙起眉宇一副不情願的模樣,在自己眼中顯得相當誘人,這也證實了內心深層的征服慾被逐漸滿足。
唇瓣沿著下顎緩緩游移,火吻般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側頸處,就在嗅著那熟悉的小蒼蘭香味時,卻在床鋪上聞到一點不屬於對方的氣味,下意識在人試圖反抗而扭動著的側頸上留下顯眼的紅印,因力道拿捏不當,吻痕微微泛著青紫色。
明明是香味,大腦卻把這混雜的味道歸類在不好聞的區塊。
人們對於氣味的感受會受到個人生命經驗影響,判斷氣味好不好聞的絕大因素還是來自於氣味本身在物質世界呈現的特性。神經科學家諾安.索貝爾與研究團隊¹發現人類分辨味道最重要的關鍵是快樂調性(hedonic tone),這是一種『氣味讓人感受到愉悅』的程度。
狄亞姑且算個人,這股複雜的香味參雜著熟悉與陌生,甚至因為這氣味的相互交織引發的警惕感產生了某些視覺畫面,大腦下意識反抗著這種氣味,明顯感覺到內心顯著的佔有慾,想要將那不屬於自己的氣息給掩蓋、摧毀。
動心了。
不知不覺中,緊鎖的銅牆鐵壁被一步步瓦解。
「……你該洗床單了。」
就在確認過自己的心意後就打算起身離開,畢竟頂著些微昂首的反應實在沒有理由繼續待下去,視線下移才發現對方的情況也和自己差不多,見舒墨拉著被子背過身,狄亞也只是待在床緣緩著勁,緩慢起身把放在房門口的啤酒喝光,用垃圾袋裝起屋內所有空瓶帶離107。
- Khan, R. M., Luk, C. H., Flinker, A., Aggarwal, A., Lapid, H., Haddad, R., & Sobel, N. (2007). Predicting odor pleasantness from odorant structure: pleasantness as a reflection of the physical world. Journal of Neuroscience, 27(37), 10015-10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