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詛咒

2023/07/15閱讀時間約 2 分鐘

列宇找到了林余。

是因為高牆被撬開了一道口子,所以自從兩人交往的某次分手,林余就開始這樣的怪夢——關於林余頭也不回的離開,卻總是被列宇找著;或是在一番折騰後列宇帶著悽愴的笑容離開,林余使盡哭著追趕卻總是無能為力。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被找到」成為林余心中纏繞的結,和林余心中的高牆互相纏繞扎地伸根,很深很深的那種。

出自意外,或是天賦,列宇找到了林余。大概就那麼一次。林余試著袒露心中的怪物,小心翼翼地,卻總是摔很大的跤,往往血流成河,卻不長記性。

一次盛怒之下林余說出要分開,當天早上夢到大學、列宇、列宇騎著U-BIKE和他道別,頭也不回騎下前門的雙連坡。林余追呀追,邊哭邊喊,列宇卻成為遠方的點,消失。

於是林余抱著負荊請罪的心情,低下頭害怕地撥通了列宇的電話,想看看這段感情的生機。

沒想到列宇早就料想到林余不忍分手。

「你生這種病很難遇到其他的好男人。」列宇這麼說。列宇這麼說了嗎?

嘲蔑和輕笑從話筒傳來,有一種超脫的平靜,使林余想無禮地掛斷這通求和的電話。

是,她生病了。但她的尊嚴還沒生病。那時候還沒。

然而林余遵循夢境,機械性地說出想要復合的想法。兩人的齒輪又繼續互相咬合。

很多次林余忖思,不走回頭路的她為什麼就犯迷糊發瘋。她在和列宇並肩而行的時候壓抑著不想,獨自一人的時候也壓抑著。她想尊重眼前這個人,也想尊重自己的決定。

回頭路好像是會成癮的,一次又一次,林余和列宇分頭離去,卻又回頭牽起手。

命運的荒唐性也為兩人八點檔般狗血的故事低頭。

最後的最後,林余在列宇和朋友去露營的時候,撥了電話給他,只說:「我沒有心態再繼續了。」列宇也是很明白又很狡猾的一句話:「如果你很痛苦那就這樣吧。」

兩個人掛斷了電話。

就這樣嗎?

林余抓著一包新開的衛生紙,覺得自己從某種永生的劫難脫離,卻沒有脫出的感覺。

撥通電話前流的眼淚剎那停止,恍惚中林余覺得一切都沒有發生。關於那些愛與折磨,關於那些努力和挫敗,期待和失落。

還有曾經被找到的那件事,大概也是一種巨大的錯覺。

巨大的錯覺淹沒了林余的視線,她看不見下一步要怎麼做,也不知道從前發生了什麼。關於關係的結束和逝去,如此可怕和容易。

林余習慣性地掛念列宇,即便是恨或是希望他過得好,或是單純一種強烈的想。總之她不應該去讓這件事煩上別人。

一個十多年的朋友,聽著林余的喪失與重獲新生,到最後仍舊掛念,於是說「既然你還不想醒來那就這樣吧。」

他這麼說完,就斷了聯絡。

兩件事接連發生,林余感覺她心中對於痛苦最大值的數值不斷攀升,到了難以想像的地步。

她不哭也不笑,反省著自己,卻只有不得好死的想法。

夢境和失眠交替,林余夢見有個人不停割她手腕,手腕劃開,像峭壁左右分開,卻不流血,她不斷的捏合傷口,又不斷地都被劃開。

夢中的痛過於真實,許久沒感到痛楚的林余也不得不睜著眼睛熬到天亮。

也許都是自己。

那個不斷自取滅亡又習慣求生的。

2017年,我走進學校諮商室,同年3月,我踏入醫院住院病棟;bipolar disoder「雙極性疾患」,也就是普通群眾指涉訕笑情緒陰晴不定的人群的「躁鬱症」,正式附身於我,成為我生命中必須承受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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