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喪

2009年2月9日，失去阿公

我感受到自己深沉的悲痛

難以自救之外，觸景傷情的後遺症伴隨多年

2020年7月14日，失去阿媽

在我心裡浮動的那些多是糾結不捨

但已經沒有那種悲痛不已的激動

想那應該不是因為我「長大懂事」了

也許是經過十多年的人事變化，情感無法再濃烈如昔

但最大的主因還是不忍病體再繼續折磨阿媽

11年前，阿公中風臥床一年多的時間，身上都還是完好無傷口

而阿媽在短短一個月之內，身上褥瘡就已數個，大腿兩側的傷口還出血流膿

大家都說還好阿媽已經沒有知覺，不然光是傷口這樣痛早就痛死了

這種話聽來真的是莫名心酸

那混沌的眼神、孱弱的身軀不是我想記得的她的模樣

所以上週日回鄉探望，我完全不想拍下她最後的身影

端午連假因故沒有跟派派他們回鄉探視

光是聽派派在話筒裡轉述阿媽的現況

我就覺得該讓她早點解脫

幾天前，站在她病床邊看著這活生生的人間地獄

我一直在心裡拜託眾神佛還有我已經仙逝的阿公快點來把阿媽帶走

想到失去了誰，這種心痛多半是為自己而發的

如果對方已經是無法康復的嚴重病體，我們又怎能為了一己之私強留讓對方再受折磨？

這種理性的角度總是能稍稍化解我的糾結

而且情感不復濃烈的我，雖然不會無禮對待阿媽

但是真要跟分家之前相比，我的情感濃度大概下降了一半

怨懟？

對，就是怨懟

所以我需要書寫治療

十多年積累的怨懟，在這場死別裡慢慢消散

因為我心裡的怨懟起始於愛，終於一場選擇與拋棄，而今應該跟著大體一起火化了

一直以來，我都不是個孝順的孩子，真切的說，我一直都是家裡的不定時炸彈

想想，阿媽晚年之後，我都這麼不像樣了，又有什麼資格拿眼淚相送

這種想法總是能幫我止住水龍頭鎖，也好

只要阿媽能一路好走，什麼都好。

家族裡的腥風血雨

旁人總會說「過去的就讓它過去」

但是那當下椎心刺骨的傷害卡住了這些過去

多年之後，明白的是過不去的只是自傷的束縛

然而，會讓你傷心難過的永遠是你在意、付出過的那些

人還在的時候，糾結衝突什麼的都讓人覺得好累

人不在之後，那些什麼很鳥的都不再重要了

所以當你還擁有他／她的時候，好好愛著，好好珍惜

人生好難，親情裡的送離死別也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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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線以下是過程記錄

0715

奔喪

波妞第一次搭乘高鐵

昨天，家人分兩次南下

但因事發突然，波妞用品還有安全汽座都不在家

所以我只能在今天一早揹著波妞去搭高鐵

本來看好9點半的南下班次，結果竟然還沒開><

多等了20分鐘，還以為一定會有位置，沒想到對號座和自由座都大爆炸

打定主意揹著波妞一路站回嘉義

還好後兩排有個善心年輕人讓坐

(以前搭大眾交通工具我也都會讓坐，但連我當孕婦時都沒遇過有人讓坐，所以我沒抱什麼希望，尤其是當我站在走道間，兩旁的乘客都安心的穩如泰山時，我就知道我得撐住站回嘉義，沒想到還有個年輕人願意讓坐，真的是很謝謝他！)

如果是自己搭高鐵，一路南返站回嘉義真的沒什麼

但是如果揹著13公斤的小娃站一個半小時，我不知道我的腰又要痛多久了

已經很久沒有搭高鐵了，以前常搭是為了教甄奔波，上一次搭高鐵也許是為了跟姐妹們到高雄玩吧

平常都是肯吉開車載著波妞出遊，大眾交通工具也只讓她搭過短程捷運

這次一口氣就要挑戰長途高鐵，媽媽我其實是滿緊張的

因為我怕波妞會在車廂裡暴走，遺傳了媽媽的壞脾氣和她現階段渾然天成的不受控讓我無法不擔心

但，謝天謝地，還好波妞在一日往返的兩趟高鐵車廂裡都很「冷靜」

就是晚上回程突然開口大聲唱了幾句「荊軻伯」比較激動而已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