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 - 4

2023/08/23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鑑識科檢查了你們提供的血液樣本,」齊亞克伴著呵欠伸了個懶腰,「跟萬里猜測的一樣,是牛血。」

我們將手上沾到的血塞進蒐證用的夾鏈袋,交給在市警局的齊亞克。

「那顆牛頭呢?」我問。

「屠宰場回報說,他們清查了這幾天屠宰牛隻的剩餘物去向,每一隻的腦袋都還在。」他拿起桌上紙杯裝的咖啡喝了一口,「不過當事人不肯報案,我們也沒有辦法啊。」

我們三人坐在市警局對面的咖啡廳,店裡是速食餐廳那種漆成五顏六色吸引你坐上去,實際坐起來才發現跟早期隆乳矽膠一樣硬梆梆的塑膠椅,經常有穿著藍色制服的員警走進店裡,從櫃臺後的店員手中接下裝著甜甜圈跟咖啡,再快步走出店,坐上停在門口的警用機車或警車。

齊亞克個頭有點矮,一頭濃密的黑髮加上圓圓的娃娃臉,讓他看起來就像剛從學校畢業,第一天工作的菜鳥。警校剛畢業時,他經常穿著像此刻站在櫃臺那個工讀生的制服,大半夜站在藥房櫃臺後,等待目標不是罐裝啤酒、咖啡跟盒裝保險套,而是收銀機裡現金的顧客。

他在收銀機錢櫃裡為這些『客人』準備的也不是鈔票,而是一把上了膛的點四五半自動手槍。

「你們真的確定,不是會長他們做的嗎?」齊亞克瞅著我。

「我們來之前確認過了。」我說:「前幾天去恐嚇的那些小鬼一離開會長那裡,就跑到邁阿密去了。或許他們也怕再遇到那個男人。」

「這也難怪,」齊亞克微微一笑,「那個男人是FBI。」

「FBI?」

「精確地說,是『前』FBI。」齊亞克拿出一份案卷打開,「薩姆爾•霍蘭德,在FBI服務長達三十年的資深探員,兩年前從洛杉磯分處申請退休。他之前曾經跟市警局合作過,所以局裡有他的檔案。」

「會長不會為一爿店花這麼大功夫的。」王萬里說。

「另外那爿店的老闆,」齊亞克又拿出一份案卷,「程思揚,十年前從中國大陸非法入境,在餐館打了七年工後,經過移民局大赦後取得居留權, — 」

「他有什麼家人嗎?」我問。

「記錄上沒有,」他前後翻了翻,「 — 他在兩個月前頂下了現在的舖面,開了『天涯海角』 — 』

「等一下,」我說:「你說『天涯海角』是上個月剛開的?」

齊亞克重新瞄了手中的案卷一眼,「沒錯,有什麼問題嗎?」

「我們在那裡看到牆上掛著一堆店裡的舊照片,至少都有好幾年了,怎麼可能兩個月前才剛開?」

「因為照片中的,不是『這裡』的『天涯海角』,」王萬里說:「士圖,你還記得嗎?牆上有一張老闆站在店門口的照片。

「照片裡老闆靠在店門口一根宮燈造形的路燈,但是紐約的華埠,似乎找不到這種造形的路燈。

「而且店旁邊馬路上的行人,看起來像是浮在半空中。其實是因為店旁邊是上坡路,因為照片太舊,很多路面的細節都褪色了,從店面和老闆的相對位置當參考,自然會以為路人像是浮在半空中。但是現在『天涯海角』一帶,卻是紮紮實實的平地。

「說到這裡,我們已經知道照片中的『天涯海角』不在這裡。問題是:有哪個城市的華埠蓋在山坡上,還有宮燈造形的路燈?」

一個名字從腦海的混沌中蹦了出來,「 — 舊金山?」我說。

「舊金山分社現在還在上班吧。」確定餐廳裡只有我們後,王萬里走到櫃臺旁的公用電話,投下零錢,撥通了前鋒新聞舊金山分社的電話。

『市聞版編輯,敝姓賀。』話筒裡傳出一個粗嘎的嗓音。

「我是紐約這邊市聞版的記者,敝姓王。」

『是王萬里嗎?我們這裡很多記者把你們的報導當範本。今天怎麼有空打電話來?』

「過獎了,我想請教一下,您那邊以前有沒有一爿叫『天涯海角』的館子?」

聽筒那頭沉默了兩秒,『你是說「天之涯,地之角」的「天涯海角」嗎?』

「是。」

『你們怎麼會想問這爿館子?』

「我們正在採訪一件案子,跟這爿館子有關。」

聽筒那頭隱隱傳來聲音:『果然是這樣啊。』

「有什麼不對嗎?」我說:「我是霍士圖,攝影記者。」

『「天涯海角」兩年前出了人命,』聽筒中傳出吞口水的聲音,『兩年來警方從行凶動機到經過都查不出,更別提抓到凶手了。』

「方便的話,可以從頭告訴我們案件經過嗎?」王萬里說。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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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很大暴力警察』跟『美麗東方女奴』的組合, 橫跨非洲和香港的異國犯罪冒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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