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金紙上的情書-10

2023/09/10閱讀時間約 7 分鐘

<情書>-10

詹曉軒在星期五聽陳怡君的話,到學校一趟幫忙把鐵盒埋回去,也約了李沐璇,不過詹曉軒早了一個小時到學校。

一開始張志豪試著要附詹曉軒的身,結果重疊一點點就被彈出來。只好由陳怡君試著附身,結果重疊在一起就成功了,絲毫沒有難度可言。

「竟然成功了?」張志豪覺得不可思議,不過,他也察覺到,詹曉軒正在東張西望:「該不會……附身後就看不到我了?」

張志豪默默地走到陳怡君的正對面,卻感覺到詹曉軒眼視神的焦距並不在自己身上。陳怡君對著空氣自言自言,假裝張志豪還在這裡:「這個視野好奇怪哦。我猜啦,應該是和執念有關,只能附身看得到鬼的人。計畫真的趕不上變化。我有點擔心解除附身,會被詹曉軒發現,還是先別解除。等你附好身,來教室找我吧。」

「咦,是你。」李沐璇之看過詹曉軒查到的訃文和資料,所以認得出張志豪,並先打了招呼。今天的天氣很熱,李沐璇穿著很符合夏天的白色連身裙,撐著一把陽傘,全身縮在陽傘的陰影中。

「你看得見我?那就太好了。」張志豪還在想要去那找人附身呢,竟然是好友的女兒看得見自己。

「誰來了?」李昶華問。不放心女兒週末出門,騎著女兒最喜歡的粉紅色電動機車載著女兒準備停在校門口,看著校門已經改建過了,心裡有點感慨:大概就是這種時候,才會覺得青春永遠不會回來了。

看著比回憶老上很多的高中同學,張志豪心情十分複雜,從問句中,也了解到當初一起喜歡同一個女孩子的朋友,已經沒有相同的執念了。

「沒什麼。」李沐璇說:「沒想到把第一台重機取名為怡君,還會邊洗車邊親車身的人,竟然會騎這種沒有聲音的車?」

「你…你……。」被說出過去最羞恥回憶之一,總會想把所有都知道的人殺掉再自盡的李昶華,一時說不出話來。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而且已經死了啊。

「開玩笑的。阿…,爸~不用送了。」輕易附身的張志豪,挖苦完好友,忘了身份是對方女兒,叫對方爸爸真的宇宙世界無敵尷尬。又不是當初罵的「幹你娘」成真了。

張志豪嫌陽傘妨礙走路的速度,覺得拿著陽傘太過嬌弱就收了起來,大步走路又感覺下半身的感覺不太一樣,有點涼,步伐有點小,兩腿間幾乎沒有磨擦。視角前進很慢,陽光火辣辣的。雖然有點在意,但此時更想趕到教室,証明心動的感覺。

走進教室,發現空無一人。感覺走錯教室了,又出門確認一下。

「怡君,你在那?」張志豪並沒有很習慣自己的聲音。

「用手把眼睛遮起來。」陳怡君說:「不然我不會出現唷。要得到女孩子的芳心,一定要靠眼神。」

張志豪只好照做,少了視覺,其他感觀反而增加了,已經在長年在不見天日的地獄,其實張志豪更習慣黑暗。他感覺有手揮到他,抓了他肩膀就放開,還來不及反應,背上已經貼上陳怡君的背,感覺溫暖又厚實(畢竟是男生的身體),陳怡君的頭只要後仰一下就可以撞到他的頭頂,心想:這是……最萌身高差嗎?真的挺不錯的。

「好了,可以張開眼睛了,但不能動哦。聽我的指示。」陳怡君說:「先深呼吸感受一下。」

兩人背對背感受著對方,張志豪忽然想調皮一下,用屁股頂了一下陳怡君的屁股,結果對方穩如泰山,自己差點彈了出去。

「你忘了你是女生了。」陳怡君笑了出來:「都要測試心跳的感覺,沒什麼比這樣更好了。我們往前走十步……不,三步吧。然後數到三後轉身。」

竟然是西部式的對決?

「我每數一聲就前進一步,喊到零時就回頭。」陳怡君說。

「三」兩人都十分緊張,不約而同同手同腳。對於離開溫暖的背有些失落。

「二」此時都聽得見自己心跳,更精確地說是,血脈噴張到聽到耳朵動脈的聲音。

「一」最後停下腳步,很明顯的氣氛變化,陳怡君輕輕閉上眼睛,張志豪卻連眼睛都不敢眨。(會這樣做的人,接吻時大概也是這樣。)

「零」兩人同時轉身。

因為身高差,陳怡君沒看到人,低頭看到張志豪。

因為身高差,張志豪只看到胸口,抬頭看到陳怡君。

當兩人四目相接時,比起心跳的感覺,更覺得犯了低級錯誤很好笑而笑了起來,

張志豪控制不住自己,主動牽起陳怡君的手。此時兩人才又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各種感觀的衝擊,世界開始五顏六色明亮了起來,心跳的拍子快而且悅耳,配合呼吸的節奏都感覺那麼美好。

長時間都沒碰觸到人,和體會身體強而有力的刺激,兩人馬上分開後開始乾嘔。浪漫的氣氛瞬間消失。

「哈哈哈」這不是笑聲,而是喘氣聲,張志豪的反應最大,因為地獄一年是人間十年,對身體幸福的感覺從幾光年外瞬間拉到眼前,實在太過刺激。像是有懼高症的人離開地面很久,忽然到了地面,卻是用瞬間的方式。最後竟然打嗝乾嘔一起出現。「嘔。」一聲出了出來,陳怡君連忙輕拍張志豪的背。

被留校查看的其他班同學路過,只看到李沐璇不停在乾嘔,詹曉軒好像在安慰她,同學吃驚地摀住自己嘴:「難不成她……懷孕了??」


<金紙>-10

藝術鬼和酒吧鬼都穿著超級花的襯衫,還不扣起來,就這樣紮在緊到不行的皮褲裡。皮褲光澤亮到扭一下就閃一下,像壞掉的日光燈。擦亮的皮鞋上還掛著直徑一公分左右的金鏈子,就藝術鬼的說法是:這樣和脖子上的金鏈子才搭配。

「你說要靠眼神?那為什麼還要戴墨鏡?」酒吧鬼抱怨著。

「墨鏡是為了神秘感。」藝術鬼說:「不要以為維持專情認真的眼神很容易,要不是很愛對方,就要靠演技,而演技就需要累積情緒啊。等情緒到了,再拉下墨鏡後,對方就會以為你一直保持這個眼神。」

「又信了你的話,只能怪我自己蠢了。」酒吧鬼把墨鏡丟掉了。

「是你不懂,你知道日本忍者的瞳術吧?都要一直閉著眼,然後張開就發功啊。這是相同的道理。」

「我就知道血池做出來的腦子,也是水做的。」酒吧鬼無言地說。

「等等,你看。」藝術鬼連忙把酒吧鬼拉到三生石後面,兩鬼就從三生石後面露出眼睛看著。

孟婆正在和一個帥哥鬼聊天,帥哥鬼穿著是古裝,和孟婆站在一起,是樣樣都配合,郎有才女有貌,陣陣陰風吹得髮鬢連襟飄在空中,更像一幅畫。

酒吧鬼看了看她們的畫風,再看了看自己的,又看了看她們的,又看了自己的,忍不住發出一聲:「嘖。」

「沒事的,我們有我們的優勢。」

「除了讓對方同情我們腦子嚴重損傷外,沒有別的優勢了。」

「用不著腦子,要得到女孩子的芳心,一定要靠眼神。」藝術鬼說:「有眼睛就行。」

「現在我們怎麼出場?」

「不然我們改把帥哥鬼爭取過來?」

「等等。再看一下。」

孟婆好像聊到很開心,手一伸就憑空變出一碗湯來。帥哥鬼的臉和在偷看的酒吧鬼和藝術鬼一樣,面露出難色。

「看來我們只能一個人上了,你看那個帥哥鬼,要被灌湯了。」藝術鬼說。

「他的表情瞬間放鬆了耶。光聞到湯的味道就忘了不能喝湯了。」

看到帥哥鬼喝完湯就倒下去了。酒吧鬼和藝術鬼縮回三生石後面連看也不敢看。然後聽到「汪汪汪汪汪」。

「帥哥的前世大概是一條單身狗。」

「幹嘛認定對方就是單身狗?」

「不然就是吉娃娃。」

「懶得理你。」酒吧鬼說:「現在怎麼辦?」

「我開始害怕了。」藝術鬼說:「能不能你來?雖然是我的計劃,但我腦子比較靈活,比較能臨時應變。」

「想得美。」酒吧鬼:「你不想忘掉你的藝術,我也不想忘掉我的酒吧。我已經放棄輪迴了,而你早晚要為了投胎喝上一杯的。」

藝術鬼臉色變了幾次,忽然一腳把酒吧鬼踹出三生石,邊學酒吧鬼的聲音和語調說:「孟婆,我想跟你說句話。」

「你……」酒吧鬼想衝回去三生石也來不及了,已和孟婆四目相接了。

「怎麼了?你想說什麼?」

酒吧鬼腦子一片空白,只想起來藝術鬼說的「要得到女孩子的芳心,一定要靠眼神。」就一直試著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孟婆。

「你的眼神充滿恐懼耶。我很嚇人嗎?」孟婆說。

眼睛真的是靈魂之窗,以為自己是深情的眼神,結果還是洩露了內心的恐懼。酒吧鬼就看到孟婆手上又拿出了另一碗湯。聞到湯的香氣,連什麼女孩的芳心,什麼眼神都忘到九霄雲外了。眼神也變柔和,身體和表情也放鬆起來了。

「等等。」酒吧鬼說:「飲料是拿來聊天的吧?喝了你的湯我還能跟你聊什麼呢?」

「那你有什麼建議?」

「我有酒。」酒吧鬼故作一派輕鬆:「你有故事嗎?」

擇泉
擇泉
如果有一個故事能讓你記得,我希望那是個開心的故事。 筆名就一個諧音梗,來自我的本名。 當我高中在上國文課時,睡得正香。那時正在上「良馬對」,裡面有句:「今所乘者,日不過數升,而秣不擇粟,飲不擇泉。」 老師看我睡得正香, 就在「擇泉」的地方加了重音把我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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