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收藏家》第十二章

大概半個多小時後，我和她到了屍體被發現的地點-貴州街垃圾收集站。

雖然小時候經常一個人到垃圾站丟垃圾，但我還是一聞到那股氣味就想吐，要不是宏恩給了一個口罩，否則我一步都不想走近那座散發著異味的建築。

在垃圾站對出的行人路上，一名女探員正坐在警車裏指揮，她在看到我倆以後便招着手叫我們過來。

「霍督察，我把你要的人帶過來了！」宏恩靠在車窗說道。

「是你要的人吧…」

「這…」

「算了，過來吧。」

此時霍督察轉過頭看向我，對我說道「真的不好意思，恒仁…我這次要藉你『過橋』。我真的想不到其他辦法應對輿論壓力了…」

「沒關係…」我這樣說到，如此高壓的命案我在英國的時候處理過不下十起。

霍督察隨後遞給我一台平版，說道「死者名叫鄭香琴，在昨天下午失蹤，今天下午三時被清潔工人發現，全身赤裸，身上有20至30個刀傷…」

「你為何如此肯定這兩起案件有關聯？兩名受害人之間有什麼共通點？」

「well…兩人都是中學生，曾進行多次援交，還有…」

「什麼？」

「長得像個冰山美人…」

「這樣…那你能不能給我一兩張受害人的照片？」

「在這裏。」說罷她便指了指平板的右上角。

一個黑長直，一個蓄短髮。兩人雖外貌看起來不太一樣，但在整體上同樣散發著冰山美人的氣質。兇手的確可能以這個作為他挑選受害者的準則。

「我就是因為兩人從外貌上給人的感覺相當接近，所以才認為兩起案件有關連的。」

「這樣…這兩起案件的確可能是同一個兇手所為…」

我隨後滑了滑平板，看了看受害人被發現時的照片：刀傷集中於上半身，其中以胸口最多，面部亦有不少刺傷的痕跡

「…如此多的刀傷，很明顯是過度殺戮…」我看如是說到。

「這是甚麼？」宏恩轉過頭向我問道。

「即是兇手對受害人施加遠超致死所需的攻擊。二十下穿刺可不是一件容易做的事…這樣意味著…」

「意味著什麼？」

「意味着兇手正在對受害人宣洩他的強烈情感，例如憎恨和憤怒，至於是因為什麼就因個案而異…」

「這樣…」

「受害人最近有沒有和人結怨，有沒有和男朋友分手之類？」

「這個你可以放心。我剛才問過同事了，她沒有朋友更沒有男朋友。援交對象也是自己找的，不存在什麼中間人。」

「wow，那聽起來她是個超級邊緣人…」

「的確…他的父母也沒有可疑。」

「你們兩個談夠了嗎？快戴上這些進垃圾站吧！」隨後霍督察把兩套保護衣物給了我倆。

「話時話，她最後一次被人見到是什麼時候？」

「下午五時，土瓜灣站D出口。」

土瓜灣站…看來這附近是兇手的活動範圍。

進到垃圾站，味道便得更濃烈了，哪怕帶著口罩也擋不住那股臭味，更不要提此時空氣還瀰漫着屍體腐爛的味道。

「師兄，現在屍體在哪裏？」

「在那堆垃圾…等一下！你這個瘋子怎麼又來！」接着他轉過身直直的看向我。

「凱Sir，別搞人了好嗎！」

「哎唷！你發完癲之後仲夠膽死呢度扮專家！」

「他是伯明翰大學畢業的犯罪心理學博士，不是來瞎搞的！」

「阿凱，你就放手讓他做吧！」霍督察的聲音此時從遠處傳來。

「那麼就讓你在這裏施展一下你的『魔法』吧，只不過-記住別發瘋了！」說罷他用他的雙眼狠狠地瞪着我。

「只要你別來搞事便行了…」隨後我一手把他推開，一個人走近了屍體。

受害人看來剛死了沒多久。雖然她的屍體傳來陣陣腐爛的氣味，但用肉眼仍能辨認出她是一個人，胸部和先前看到的一樣四處都是刀傷，面部也有幾處劃傷的痕跡，整條屍體被強行塞進一個破舊的紙箱內，四周還有一堆垃圾，從遠處看起來根本不起眼，處理得相當隨便。整起案子給我的感覺和尖東那起完全不同，尖東那次兇手充滿克制，具有條理。而這次的兇手看來完全失控了，殺戮的方法由較為親密的扼殺變成刺殺，受害人全身赤裸並沒有穿得像個動漫人物似的，屍體亦被隨便地棄置在垃圾站整個現場内，而不是精心地放在公園的長椅上。好明顯兇手在犯案過程中被打斷了，快感盡失，想盡快吧整件事弄完，所以才如此隨便。

那麼是什麼東西打斷了兇手的作案節奏呢？

我略為翻找了一下屍體，答案顯而易見…

防禦傷！全身都是防禦傷！由手痺到大腿，幾乎整條屍體都有暴力反抗的痕跡。玻璃痕擦傷隨處可見。

受害人很大機率在發現兇手在對她圖謀不軌之後對兇手作出了激烈反抗，使他惱怒成怒，隨手拾起身旁的任何刀具對受害人施襲。這樣便能解釋為什麼受害人捱了十多刀後，還會被兇手脱光光丟到垃圾站，即使死了仍飽受侮辱。對於他來說，惹怒他的人就是一坨垃圾，可沒有資格被做成「公仔」呀！

但第一名死者死亡時間是在半年前，而這名死者是在昨天遇害的。一般這類型的連環殺手作案間佢不可能這麼長，這樣意味著…

「宏恩，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怎麼了，恒仁？」

「你能不能幫我搜集這半年内所有失蹤的援交少女資料，明天幫我送貨上門？」

「好的…但為什麼？」

「因為他們都可能是這起連環殺人案的受害人！」

「這…」

「我可不相信他在這半年僅僅殺了兩人…」我無奈地說道「一個受害人並不足以滿足他的『收藏癖』，他很大幾率還有更多受害者。」

「好的恒仁！」

隨後我和她便步出了垃圾站

剛剛步出垃圾站，我便看到遠處有一系列閃光燈正爭相鬥艷，在它們的身後一排又一排的攝影機正在競相採訪，彷彿想把警方的一舉一動全部紀錄下來。

「這麼多記者呀…」

「別意外，上個星期在尖東也是這樣子的。」

「看來這次調查行動不會輕鬆得哪裏去…現在時間都晚了，我得回家休息一下，明天你記往把那些資料拿到我的府上！記住要紙本哦！」

「當然可以！明天保證送貨上門！」

「那麼我先走了…」隨後我便轉身前往土瓜灣港鐵站，還沒有走多遠，她便突然向我高呼「等一會！」

「怎樣了？」

「你要不要留一個whatsapp呀？方便互相聯絡呀嘛！」

「可以…」我此時轉過頭，默默的看向她，說道「98765432」

「這是什麼電話號碼呀！」

「我沒有開玩笑，的確是這個呀…」

「那我就把他記下來了：9-8-7-6-5-4-3-2…我記下來了！」

「那我先走了。」我轉過頭繼續步向港鐵站

「那好的！」宏恩對我說道「明天見！」說罷她便目送我步入土瓜灣港鐵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