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收藏家》第十七章

接下來幾天我便一直窩在家中，繼續想辨法完善側寫，希望能解決那個邏輯漏洞。直到那年的最後一天，我正在吃著前幾天吃剩下的蘋果批，一便在心裏想著吃完過後要幹些什麼，直接上床睡覺嗎？

不行，今晚畢竟是除夕呀！直接睡過去未免有點太浪費了吧…

但不然我可以幹甚麼呢？坐在家裏一個人守夜嗎？

此時我的手機響了，我也只好放下只剩一小塊的蘋果派，接了接電話。

「恒仁？我是宏恩呀！今天既然是除夕，不如我們一起去尖沙咀海旁看倒數好不好？」

無啦啦去看倒數？現在是搞哪齣呀！

「宏恩你認真的嗎？」

「對的…我家那兩個老東西鐵定要我在今年至少約會一次！現在是今年最後一天了，幫個忙吧！」

「大姐你不就二十多歲而已嗎？我的父母才是該擔心的那對吧！」

「你別管這麼多，他老人家就想要！」

「話時話…你的父母何時相識的？」

「15…16歲吧…」

這麼小！難怪他們覺得二十多歲還沒有試過和人人約會過是一件有問題的事了…

算了，那表示兩老好歹是關心女兒的，對比起我家的…

「你到底答不答應呀？幫個忙吧？我快被兩老煩死了！」

我只好不情不願地對著電話那頭說道「那好吧…」

「那麼一言而定了！十點鐘尖沙咀等！」說罷她便興奮地掛斷了電話。

難道她真的對我有意思的嗎？

當然現在首先要處理一下我手頭上剩下的那一小塊蘋果批，我快手快腳地將其吃得乾乾淨淨。接著跑到睡房準備換一套衣服…

但該玩哪一套呢？我正經的衣服雖有不少，但好像都不太適合約女孩…那麼我到底穿哪件好呢？

此時我眼睛瞄了瞄向左邊，那裏掛著一套燙得筆直的西裝，那是我當年讀大學的時候出席晚宴的標準著裝，後來去NCA面試的時候也穿著它。我當年還曾妄想過能憑這套光鮮亮麗的服裝讓女孩子自己送上門呢！當然，到最後我整整十年大學生涯都沒親過那怕一個女孩…

但現在的問題是，我還穿得下嗎…

我稍為試了一試，想不到仍相當適合，甚至有不少餘地呢？想不到大學時期的衣服，我到現在仍穿得下…

那當然…我住的這個地方就連買個菜都要頻頻撲撲上山落山，運動量如此充足的情況下身材怎麼可能走樣呢？

我把西裝穿上身，手機銀包甚麼的全部往大衣的口袋塞。在google一下前往尖沙咀站最快的途徑之後，出門上了巴士沿著彌敦道狂奔。

當我去到尖沙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已經開始封路了。我下車之後在人海中拼命尋找，花了一個多小時總算在一棟大樓外面找到宏恩。

「遲了一點喎…」

「大姐，整個尖沙咀封路呀！你又沒有說明你的位置…」

「我不是把地點whatsapp給你了嗎？」

「這…」好吧，要怪就要怪我不常看whatsapp…

「算了，你快上來吧！」

「上來那裏？」

「天台呀！」

「甚麼？」

「快走吧！」接著她便扯著我的手跑上樓梯。

那棟大廈的樓梯真的要人命，他的斜度非常驚人，誰是幾乎垂直也不為過，大概跑了幾十分鐘，沒了半條命的我總算到達屋頂。

「這是我在尖沙咀能找到的最好位置。」

「最好？」我一邊喘著氣，一邊向她問道。

「最起碼這裏不會滿是人…」

好吧…她說的對，整個天台除了我們兩個只有一堆天線作伴，荒涼得有點可怕。

「你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

「當年當衝鋒隊的時候意外發現的。」

「這…話時話，你不是現在正在處理那件案件嗎？怎麼有空和我約會？」

「我特地請了假…」

「那按道理來說現在風頭火勢，總警司應該不會容許探員請假吧…」

「她心底裏也不樂意，但奈何我爸的官威呢…」

「什麼？」

「我爸退休之前當到警務處副處長…」

「好吧，我瞬間明白了…」

此時煙花倒數也正式開始了，我和她的目光也被放在維港對岸，此時我緊緊地拖著她，希望能和她共享這一時刻，一同觀賞煙花的綻放。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一束煙花直直地由IFC射向半空，點亮了維港對岸，接著一束束煙花紛紛在天上綻放，但此時我對這些都不感興趣，我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她，看著她陶醉的表情，看著她自然的笑容…

難道我對她也有感覺了嗎？

維港煙花什麼都好，就是時間太短，不到十分鐘就完了，完了之後整個尖沙咀人群也開始散了，我此時轉過頭看向他，問道:

「煙花看完了，現在你打算幹什麼？」

「要不要趁這個時間，到尖沙咀海旁逛一逛？」

「這…」儘管這時的我已經很想睡了，但看著她炯炯有神的眼睛，我也不好意思拒絕，只好和她冒著摔到骨折的風險走下那條樓條跑到大街上。

我和她漫步在深夜的尖沙咀街頭，我的認知不斷被刷新：很久以前，我曾覺得倫敦聖誕的夜景是全世界最美麗的，但現有才察覺香港的除夕夜也不錯，甚或可以超越倫敦。至少我不曾在倫敦牽過女孩子的手。我和她一路有講有笑，一起欣賞凌晨時份尖沙咀的美景。可以這樣說，只要有心愛的人在身邊，任何地方的夜景都是相當美麗的。

大概走了半個多小時我們便到了星光大道上，維港對岸的夜景盡收眼底，涼風輕輕地吹起我倆的頭髮。大概走了一半左右我無意間察覺到一對情侶，男的肢體健全，女的則坐在輪椅上，男的不斷地用著自己的肢體語言向女友展示維港的夜景，但他的女友就是沒有反應。無論她的男友怎樣努力也無濟於事…

也許他的女友成了植物人？但他依然愛著她？

要是這樣的話，那他可真的很貼心呢？畢竟那個女的穿得非常漂亮，活像一個人偶。即使是正常人這樣穿法也要花好幾個小時，更不要提她雙手雙腳不能動。

此時宏恩也看到這對小情侶，上前給他們打了個招呼。只不過男的見到我們就馬上跑開，好像見鬼似的。哪怕自己女友的輪椅被撞到了依然拔腿狂奔。

「先生，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呀？」說罷宏恩便一支箭追了上去。我此時則跑到他女友的身旁查看她有無大礙。

我隨手摸了摸她的身體，發現她相當冰冷，而且肢體亦相當僵硬…

不久之後宏恩走了回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那個傢伙到底有什麼毛病？為什麼見到我倆要跑？」

「別管這麼多了，宏恩！快點報警！」

「甚麼一回事？」她喘著氣向我問道

「這個女孩，已經死了。」

「甚麼！」

她隨即在我的面前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