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疾聖騎士與內定的魔衛》CH8-締龍之民-1

2023/12/27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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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處刑台上忽然閃現的黑色旋風,不是出自別人,正是締龍神國曾經的白瓷騎神。龍城巡衛的工作讓本就名聲赫赫的她更加無人不知,在街上與她擁抱的兒童多不勝數,與她錯身而過的民人也沒少握過她那雙因材質特殊而顯得溫柔的黑色義手。


  在城裡鬧事過的落魄殘兵,都曾見識過這一陣劍風,她的「黑曜魔裝」深黑卻祥和,溫柔且強韌,不需要來自九大神的神威,單憑她那優美劍技,解決紛爭時也總是兵不血刃。


  高雅且愛民的美麗女騎神,正在行刑台上,挺身袒護被神龍皇指為叛龍者的影之眷族。無論百姓還是皇室貴冑,原本都該嚇得鴉雀無聲——


  「哈哈,是奧雷奇耶!是騎神姐姐的末尾!」

  「笨蛋,是魔衛啦,是騎神姐姐的魔衛。」

  「魔衛是什麼啊?」

  「可能是感情很好的人吧,畢竟——」


  「騎神姐姐每次和魔衛大叔一起出門的時候,總是笑得很好看啊!」


  「誰是大叔啊!你們這些臭小子!」奧雷奇拼了命的辯駁,弄得市集上笑聲一片。


  就連尊貴神龍皇的怒容,第二聖騎士法洛斯・山達拿的落魄,也變得彷彿無關緊要了。


  從未經歷過締龍國殤的孩子們,並不特別清楚天邊那些黑暗代表什麼意思。妮莉雅撐起的這片和平天空下,年幼孩童擁有過一段如同夢一般的安穩生活。國殤之後,白瓷騎神在外捨身奮戰,龍城裡的承平時光,是百姓心中永遠的寶藏。


  而她與這些和平世代之間建立的羈絆,為這個本應肅殺的公開殺人表演,注入了難以置信的荒誕。


  「這景象也太魔幻了……」奧雷奇一陣猛咳,在妮莉雅幫助之下解開了束縛,頹然倚靠在她那嬌小卻可靠的肩膀上,「給皇室當眾沒面子,這代價妳怎麼承受得起?」


  妮莉雅回頭望著奧雷奇,神秘地一笑,「那有什麼難的,只要有你在,我就是無敵的。」


  「已經讓他們得意太久了吧?」宰相顫抖的聲音如同身處於凜凜寒淵,神龍皇不言而明的憤怒,早已到達極限,「締龍禁衛!山達拿第二騎士團,把袒護叛龍者的妮莉雅・帕拉帝拿下,死活不論!」


  以這道命令為始,廣場上的士兵與騎士們這才大夢初醒。締龍禁衛遲疑地扛起了長槍,向他們心目中的英雄「白瓷騎神」突刺而去,然而魔力的波濤從聖騎士大劍中一再湧現,黑曜魔裝與妮莉雅的劍刃一同被黑影籠罩,妮莉雅那美麗的容顏瞬間變得曖昧不明,只有青藍色的眼神依舊光輝不滅。


  「來吧,締龍的騎士、締龍的禁衛、締龍的守護者們。」妮莉雅舉劍當胸,獵獵劍風在行刑台上再次建構起危險的螺旋,「今日,守護締龍神國和平的『白瓷騎神』已經死了,在各位眼前的,只是為一個魔衛挺身而出的主人!」


  妮莉雅的身影在行刑台上左右閃滅,每一次突進,都會有一次撼動大氣的爆發。劍風熾烈、剛直、樸實且高潔,黑色劍氣如墨,濺染在光天化日之下,繪出既狂放又意志絕決的畫捲。


  看著這樣的妮莉雅,法洛斯雙腿一軟,跪倒在木造行刑台上,任由不帶殺意的劍技一次次將進犯人群衝撞上天。擅長祈禱術的他非常明白,妮莉雅沒有顯現半分神威,這個權能是屬於影神潔絲娜琳的「不祝福」,是她以自身及本心,多年以來跨越無數試煉及苦難之後,所獲得的純粹強大。


  對影神而言,那樣的強,只不過是自然現象而已。不祝福的女神恆久地降下試驗,而妮莉雅與奧雷奇考了滿分,很早以前便走在所有締龍聖騎士之前。


  被影剝奪祈禱權能的聖騎士,對現在的妮莉雅而言根本不堪一擊,法洛斯開始不確定,自己到底什麼時候有了確實勝過妮莉雅的自信?


  「給我咬緊牙關!」


  妮莉雅的聲音從側近傳來,接著迎面殺到的,是聖騎士大劍寬而厚的劍脊。


  那簡直就是鐵塊。


  臉上挨了兇狠一記的法洛斯騰空旋轉,如同破布一般落在民眾中間時,比起肉體上的痛楚,他心底的不甘卻更加深沉。


  那美麗又強大的妮莉雅,終究還是不屬於他。


  「喝啊啊啊啊!」妮莉雅的戰吼雖然並不渾厚,但存在感極為強烈。此時此刻,彷彿整個世界都在觀望獨自一人向騎士團、向國家發起質問的前「白瓷騎神」,她揮汗如雨,驅策著只能裝備魔裝義肢的殘疾之身,保護著對她而言最重要的男人。


  他們開始鼓譟起來,曾經的英雄正在被聖騎士群起圍之,而皇室竟然默許這種事情發生,簡直就像一開始「白瓷騎神」就已經被放棄了一樣。鬼使神差地,民眾當中有人開始為逐漸顯現疲態的妮莉雅打氣,「不要放棄啊,妮莉雅,大家都看著妳呢!」


  「締龍神國可以沒有山達拿,但是不能沒有您和奧雷奇啊!」

  「別輸給只知道弄權的皇室和名門!我們都是妳的後盾!」

  「黑曜魔裝的騎神!黑曜騎神!我們支持妳!」


  皇室的威嚴掃地,只在這個叛龍英雄誕生瞬間便已經確定。眼看面前應該伏首接受統治的黎民百姓竟然公開詆毀皇家,神龍皇額現青筋,瞪著宰相說道:「余聽說人民要的是皇家而非英雄,是糧草而非光榮,因此長久以來,余在戰士之中去蕪存菁,捨棄那些無法繼續戰鬥的,向東方諸國要求得以保持戰線的奧援。你且說明,為何百姓反應若此?」


  君王所以昏昧,肯定不會少有重臣的愚昧,神龍皇的語調既沈鬱且痛切,「究竟是余理解有誤,還是你等欺君在前?」


  這可不只是個掉腦袋的指控,還是個會讓整個仕途湮滅、滿門抄家的質問。


  情急之下,宰相面紅耳赤,命令道:「魔法詠唱者上前,龍吼砲預備!」


  「可是大人,人民會被捲入。」為首的魔道士滿頭大汗地說道:「無論如何,這樣都……」


  然而沒等他說完,聖騎士大劍透體而過,剎那間便奪走了身體的自由。魔道士口吐鮮血,倒地時激起的血花,讓魔法部隊停止了議論。


  山達拿的現任家主——沃蘭肯陰著一張臉說道:「誰敢抗命,誰就是我山達拿騎士團的劍下魂。」


  無可奈何之下,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在半空中激烈地響起,妮莉雅好不容易掃飛了整個行刑台上的締龍禁衛,回頭一看,登時瞪大了眼睛。


  「那是對付最強異怪用的龍吼砲啊……」奧雷奇虛弱地支起那魔力空空如也的身子,恨恨地說道:「那就算是讓妳的堅石神阿基姆完全顯現也擋不住……」


  「說明山達拿和皇室真的被逼急了吧。」妮莉雅也是氣喘吁吁,獨木難支的激戰之下,她身上不但盔甲殘破,黑曜魔裝的魔力更是顯而易見地拮据。


  「妳快點逃吧。」奧雷奇冷冷地說道:「不必要為了我這種人捨命。」


  「我可不會輸。」妮莉雅卻是支起了大劍,再一次挺起腰桿,擋在奧雷奇及一眾老百姓面前,「皇室拋棄了我,要殺我內定的魔衛。我背後還有一群和我擁抱過的孩子、握過手的母親、送我們蔬菜水果的商人,奧雷奇,就算我不是『騎神』,身為人,你覺得我該做什麼?會是逃嗎?」


  她獨自站到魔法部隊之前,娟秀的身影既美麗,也有當仁不讓的果決,「那天我讀了你的信,想了很久,最後想起小時候女僕長對我說過的一句話。」


  「她說了什麼……?」明白這樣子的妮莉雅不可能勸得動,奧雷奇只得無奈地問道。


  「她說!」


  龍吼砲放射而出,妮莉雅在急速逼近的魔力光柱之前,大聲回答道。


  「當我決心永遠守護一個人的時候,我連龍都打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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