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嬤ㄟ話 第二十九章烏來一日遊 第三十章 撞見

隔天早上九點，程芳華難得在假日沒有開店，她穿上不知道幾年前才買的碎花連身裙，買回來連一次都未曾穿過。

程芳華總想著自己每天都在做生意，如果穿的太漂亮不小心弄髒了裙子，那她可捨不得。

雖然那件裙子，也不過就區區幾百元的價格而已。

今天好不容易全家出來玩，她才總算有機會，將這件已經過時的連衣裙穿出門。

方傳義笑得像個瀟灑少年郎，他輕輕捏著程芳華的下巴道，「妹仔，給虧不？」

（給追嗎？）

程芳華拍開那隻不安份的手，沒好氣的笑罵道，「幾歲了還玩？阿宗都比你穩重。」

方晴則是穿著乾淨的白襯衫配牛仔褲，紮起高馬尾，整個人看起來清爽俐落又帶點書卷氣。

方世宗還是一貫的背心配運動短褲，他大喇喇道，「老媽難得今天那麽美，等會兒可得多拍幾張照。」

方傳義帶著微笑去停車場牽車了，方世宗則是快步走向阿公家。他想等阿公、阿嬤都下來門口後，方傳義的車應該也到了。

而就在方傳義一家開往烏來的路上，方傳祖的來電就沒斷過，但所有人都默契的開了靜音。方傳祖的行為已經惹怒了方成良，他不想再跟這個陌生的大兒子多說什麼，至少目前是這樣的。

洪源妹對劉艷則是積怨已久，她一直覺得這中間就是劉艷搞得鬼。不然有什麼理由他們家將入厝宴提前，然而又突然“忘記”去邀請方家人。

整個儀式只有劉艷娘家的人和她的同事，不知道的還以為房子是劉艷買的呢！

對此洪源妹可是十分不滿，而且方傳祖家裡的神明桌上，擺的可是劉艷的雙胞姐妹，並非他們方家的列祖列宗。儘管洪源妹抗議許多次，奈何方傳祖就像被下了蠱，堅心決定要供奉他的“亡妻們”。

方傳義看車上氣氛不好，便偷偷給方世宗打個眼色，示意他說些什麼來緩和老人家的情緒，畢竟是方家的金孫嘛！阿公阿嬤總會賣方世宗這個面子。

方世宗便耍寶似的開始擠眉弄眼，介紹起今天他所安排的行程，「等等我們先去買山豬肉香腸吃，然後去坐小火車，中午就隨便在路邊挑些小吃。

下午我預約了溫泉會館，那裡還有三明治跟一些小點心，阿爸愛喝的咖啡、媽媽喜歡的果汁那裡都有。

晚上我們就吃好一點，我約了一家私房菜，都是老闆他們自己種的菜，還有吃雜糧養大的雞。」

洪源妹聽到這，故意問了一句，「光顧著你爸爸、媽媽，阿公、阿嬤喜歡的咧？你甘有安排？」

方世宗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當然有啊！阿嬤喜歡的杏仁茶、阿公愛吃的日式小黃瓜，我攏有準備啦！」

方晴文靜的坐在一旁微笑著，她並不擅長營造歡樂的氣氛，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討長輩的喜歡，所以通常這時候她只要安靜的微笑就好。

她望著車窗外的風景，看起來恬靜淡然，實則整個心頭卻是思緒萬千。方晴想起前天她的國小同學小蘋看到的事，她不能確定那個人就是方婷，可是小蘋的形容又是那麽真實。

現在她正處在最關鍵的時刻，馬上六月就要考高中了，而且方婷還有一年就要考大學，方晴不想在這時候節外生枝。

昨天的事方晴大概也猜到一點，雖然爸媽沒說什麼，方世宗也只是淡淡講大伯父的入厝宴提前辦過了，可方晴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純白如紙的小女孩。

她開始慢慢懂得阿嬤ㄟ話，女人，心要寬一點。

後面的話阿嬤沒說，但方晴猜想那一句應該是“不然難過的還是妳自己”。

第三十章

方成良一行人走進烏來老街，各自尋覓著喜愛的美食，買來後又聚在路邊交換享用，這氛圍讓方成良展現出難得一見的和煦笑容。 接著方世宗領大家來到小火車站，他先找位置給阿公、阿嬤坐下，方傳義則是去買票。 只有方晴看起來神色慌張，遮遮掩掩的。程芳華覺得奇怪，便走上前往她身後探。

「啊～阿不是…。」

「媽。」方晴突然大叫一聲打斷程芳華的驚呼。 殊不知就是她們這樣的舉動引起了洪源妹的疑心，她走過去撥開程芳華和方晴。

洪源妹捂著自己發悶脹痛的心口，手指向角落裡纏綿親吻的兩人。 「啊～阿義阿！緊來將兩個畜牲給我分開。」

方婷本來是沉浸在男友阿豹的深吻裡的，再加上他溫柔的撫摸挑逗，方婷的白色棉質內褲已有微微溼潤，隱隱散發出一股魚腥味。 那味道讓逐漸靠近的方傳義嫌惡的皺了皺眉。

方婷睜開眼，黝黑膚色的手，輕佻的抹去唇邊殘餘唾沫。她嗤笑一聲，「老傢伙，大驚小怪什麼。 我警告你們，大庭廣眾之下少給我來你們老方家那套。 老娘才不屑管。」

說完她正欲離去時，方世宗走了過去。他誇張的聞了聞空氣中的怪味，「啊～好大一股狐騷味兒，是哪家的畜牲沒管好讓牠跑了出來。」

方婷悻悻然的跺著腳，「你他媽胡說什麼，是在靠杯喔！ 哥～你看他啦！」方晴拉著阿豹的撒嬌道，「他罵我們是畜牲耶！」

阿豹把手伸進褲子裡喬了喬老二，他耍帥的點起一根菸，道「你他媽的活的不耐煩了是吧！」

方傳義搖搖頭，他看著衣杉不整、底下又只穿著小熱褲的方婷，一如既往的化著她的藝妓妝。不同的是這次多畫了粗粗的眼線往上勾，要不是方婷還算會唸書，怕是早不知跑到西門町哪個旮角裡去做援交少女了。 他頭一轉又看向一旁的“阿豹”，阿豹應該是20來歲，穿著誇張的透明絲質黑襯衫，像是三宅一生的仿品，配上奇怪的西裝褲，看起來就不像是台北人的穿著。

方傳義拿起手機比劃道，「臭俗仔，你七逃叨位ㄟ！讓你們老大來跟我談。」

阿豹頓時有些心虛，但想起自己大仔說過，談判氣勢不能輸，於是他開始口吐狂言，把自己會的髒話全都罵了一遍。 接著挌下一句經典的“×你娘”，便拉著方婷的手走了。

方傳義車票沒買成，看著父母羞愧怨嘆的臉，他默默將電話撥打出去。 方世宗眼看接下來的火車計劃應該是要泡湯了，他便帶著阿公、阿嬤、媽媽還有方晴離開車站。 走下樓梯，大家坐到一旁的小7等待著方傳義下來。

方傳義撥通方傳祖的電話，還不等方傳祖氣急敗壞的抱怨，他便率先開口說了方婷的事。 「方婷跟那個猴孩仔你再多注意，別的我也不多說啦！不要搞大肚子自己吃虧就好。」

或許是方傳義一針見血的話太過坦白，方傳祖臉上面子掛不住，他在電話那頭回吼道，「別的先不說，你們今天是什麼意思？ 不來也不講，我菜都訂好了。電話打也不接，是在耍我嗎？ 還跑烏來，你們日子過很爽嘛！你跟方傳德眼裡到底有沒有我這個大哥！ 別跟我說是多桑做的決定，多桑不會這樣對我！我是你們大哥，你們能不能稍微尊重我一下，不來也不講，現在我家一桌子菜你要我怎麼辦！」 說完方傳祖電話就掛了，方傳義苦笑了一下，心想不說一桌子菜，就算是兩桌子菜他們一家也有那個實力將其光盤。 再說了，方傳義也不覺得劉艷會訂些什麼好菜來招待他們。

不知不覺他走下樓梯，看著滿臉哀容的阿母，他強打起精神擠出一絲笑容。 「來走，我們直接去會泉會館好了，聽說那裡風景也很不錯。」

一行人便又上了車。